第三卷 迷雾的大海 第六十八章 老水手的故事（三）
“那是什么？”‘米奈希尔’号上，传来了士兵骚动的惊叫声。 克莱蒙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舰队的前方，迷雾已经消失，一大片浮出水面的礁石横亘在了航道上。在这片礁石群上，慵懒地或坐或躺着近百个人型生物。它们中有男有女，其中既有人类、也有精灵，甚至还有人鱼。它们的种族虽不相同，但是有两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的姿容都是无以伦比的俊俏和美丽，同时它们的嘴唇都是那样的猩红，猩红得如血般怵目惊心。 “海妖！”几乎是在看到这些人型生物的第一眼，克莱蒙梭就判断出了它们的真实身份。因为它们尽管拥有人类、精灵以及人鱼的外表，但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天生阴冷、嗜血的气息，却不是上述三个种族应该拥有的。 而且更使它们海妖身份呼之欲出的是，它们盯着战舰上瓦伦西亚士兵的那一道道垂涎欲滴的目光，仿佛是在盯着一盘美味可口的佳肴一样。 随着联合舰队的剩余战舰被引到了海妖巢穴，大海上优美的歌声戛然而止了。 “桀桀桀桀……”，礁石上的海妖们口中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怪笑，纷纷跳入了大海，向舰队游了过来。 “士兵们！准备战斗！” 联合舰队各艘战舰上的指挥官们大声嘶喊着。训练有素的瓦伦西亚海军士兵们迅速拿起了刀剑和弓弩，涌向了船舷两侧。 “放箭！”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箭矢如雨般射向了大海。 大海中的海妖们立刻沉入了海底，踪迹全无。失去目标的士兵们站在船舷旁，张着弓，搭着箭，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就在士兵们发愣之际，各艘战舰近前的海面同时炸开了，近百道水柱冲天而起。 天空中，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正好映亮了那一道道从海中破浪而出的身影。 海妖们依旧保持着人类、精灵或者人鱼的样貌，但是，一对灰色的羽翼，自它们背后‘唰’地一下展开了。 变身为翼人的海妖们怪啸着自空中扑了下来。 舰上的士兵们立刻弯弓向天，但是还没等他们射出手中的利箭，那些海妖猛地一扇翅膀，无数羽毛从它们翼尖激射而出，化作了一柄柄寒光闪闪的锋利短刃，直取甲板上的瓦伦西亚士兵们。 噗！噗！噗！ 短刃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士兵们身上的轻甲，一道道血花四溅，惨叫声响彻了甲板。 海妖们分成了七队，分别降落到了联合舰队仅剩的七艘战舰上。虽然每艘战舰上降临的海妖不过十几名，而它们面对的舰上士兵数量是它们的十倍甚至二十倍，可是双方的战斗力却并不与人员的数量成正比。 海妖们手中并无兵刃，但是它们指尖处伸出的森寒利爪，却成为了它们手中最无坚不摧的利器。 瓦伦西亚士兵们无论是身上的甲胄护具，还是手上的盾牌刀剑，在海妖们的一抓之下，皆会被轻易撕碎和拗断，全无抵挡之力。而且那些海妖的身法敏捷，形如鬼魅，瓦伦西亚士兵们手中的刀剑根本无法沾到它们身体分毫。就算偶有刀剑能够刺中海妖，孰料海妖的身体竟 坚硬异常，那些刀剑竟然刺不进去。只有那些斗气修炼有成的军中高手，将手中兵刃加持斗气后，才能对海妖强横的肉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双方的战斗几乎呈现一面倒的形势。 海妖就如同闯进了羊群的恶狼一般，轻松地猎杀着瓦伦西亚士兵。有的海妖甚至在战斗中用利爪将瓦伦西亚士兵撕碎后，还有闲情逸致就地啃食起那些死去士兵的血肉来。这无比血腥恐怖的一幕落入眼中后，令许多瓦伦西亚士兵的精神崩溃了。 ‘米奈希尔’号上，耀眼的剑光亮起，克莱蒙梭运足全身斗气，将手中长剑狠狠劈出。克莱蒙梭身前与之战斗的海妖躲避不及，剑光过处，海妖被斩下一臂。海妖一声痛吼，振翼飞入半空，羽翼一扇，就要将羽毛化作万千钢刃攻击克莱蒙梭时，一团火球突然从斜地里飞了出来，正中半空中的海妖。海妖顿时变成了一个燃烧的人型火炬，口中发出一声仿佛鸟鸣似的凄厉啼叫后，从空中一头栽落掉入了大海。 克莱蒙梭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米勒大师正朝天举着魔法杖，很明显，刚才那团威力巨大的火球是出自大师的杰作。 克莱蒙梭还没来得及向米勒大师道谢，马上就有一名海妖又扑了上来，与他展开了激斗。 与此同时，还有一名海妖从与‘米奈希尔’号上士兵们的战斗中脱离了出来，转身扑向了一旁的米勒大师，试图近得大师身前。 一个魔法师在战斗中一旦被敌人近身，其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米勒大师不愧他瓦伦西亚联邦宫廷首席大魔法师之名，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他又完成了一个召唤术，三头火元素傀儡被他召唤了出来，拦住了扑来的海妖，没有让海妖与他贴身肉搏的图谋得逞。 在克莱蒙梭和米勒大师这两位双双迈入了高阶的剑士和法师的苦苦支撑下。‘米奈希尔’号上的战斗才成为了七艘战舰上惟一与海妖没有立即分出高下的战斗。 当其余战舰上的战斗已逐渐接近尾声时，‘米奈希尔’号上的战斗依旧激烈无比。但是随着其余战舰上结束了战斗的海妖陆续登临‘米奈希尔’号，‘米奈希尔’号上的战斗形势顿时变得危如累卵了。 克莱蒙梭和米勒大师在战斗中逐渐走到了一起。 随着剑光再度闪耀，火球紧接着呼啸飞出，在克莱蒙梭和米勒大师的联手一击下，一名海妖避过了剑光，却没能避过火球，被直接烤成了一截黑炭。 克莱蒙梭和米勒大师背靠背地站在一起，陷入了十几名海妖的重围之中。 “米勒大师，你怎么样了？”克莱蒙梭以剑支着身子，勉强保持站稳后，疲惫不堪地问道。他身上的甲胄，已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这些鲜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海妖的。 “将军阁下，我的魔力已经没剩下多少了，看来这次是插翅难逃了！”米勒拄着魔法杖，喘着粗气，摇头苦笑道。 “没想到我克莱蒙梭一生经历大小海战无数，哪怕形势再为不利，亦能全身而退，故以‘海洋之狐’之名闻名大海，但最终却还是会葬身在这大海之上！”克莱蒙梭突感英雄气短，一声叹息道。 “我还不是一 样！想我堂堂一名高阶魔法师，自魔法有成后，权势财富，应有尽有，到哪里都是风光无限，原以为会就这样度过后半辈子。没想到临老却因为心生念贪，趟了这趟浑水，最后成为了海妖的食粮，不得善终，想起来也是可悲可叹！”米勒大师对克莱蒙梭的话生起同病相怜之意，不免一番自嘲道。 “米勒大师，现在你还不愿意告诉我这次追捕罗德，究竟是为了什么吗？”克莱蒙梭突然沉声问道：“若不能知道答案，我死不瞑目，还望大师成全！” 米勒默然片刻，旋即苦笑道：“也罢，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告诉你亦无妨。”随即他在克莱蒙梭耳旁附耳说了几句。 “什么？竟然是这本书？太皇陛下他想干什么？若是被圣天主教会知道了此事，追究起来，就算是太皇陛下也担待不起。搞不好整个联邦还有亡国之虞！”当克莱蒙梭知道了追捕罗德的真正原因后，不由惊骇欲绝地大叫起来。 “对于一个渴求长生的人来说，只要不丧失自己的意识，变成一个邪恶的亡灵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不用说这本书还能帮人踏足那梦寐以求的圣阶领域！说实话，这次我在暗中领了太皇交代的夺书任务后，走出皇宫的那一刻，就压根没打算回去。因为这本书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我原打算从罗德手里夺回这本书后，就将之据为己有，从此远走高飞，埋头修炼，只待魔法大成后再行出山！只是没想到最终功亏一篑，中了那罗德的奸计，丧命于此！”米勒倒也光棍，知道在劫难逃后，将所有的秘密悉数抖了出来…… 就在克莱蒙梭和米勒交谈之际，包围他们的海妖们却是按捺不住了，向他们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十几道身影一齐扑向了两人。 克莱蒙梭和米勒不甘束手待毙，强打精神，鼓足余力，再一次迎向了海妖。 不过这一次在十几名海妖的联手进攻下，克莱蒙梭和米勒很快就败下了阵来。克莱蒙梭首先被一名海妖一爪击中了胸膛，胸前铠甲应声碎裂，就连肋骨也断了几根。他口吐鲜血，如断线的风筝般从甲板上跌入了大海。 而米勒在目睹克莱蒙梭被海妖击落入海后，则充满绝望地发出了一声嘶吼：“老子就算死，也要多拉你们几个畜牲来垫背！”只见他手中的魔法杖猛地朝下一顿，立刻有炙热的火焰从他周身喷出，形成了一道环形火海，瞬间吞噬了数名已冲至他身前的海妖。 而魔力耗尽的米勒也由于失去了对魔法的控制，被火焰无情地吞没了。米勒在火海中挥舞着双手，口中发出状若疯狂的厉笑，笑声渐渐低沉，米勒缓缓的倒了下去，静静燃烧在这一道由他激发的火海中。 借着强劲的海风，这一道环形火海迅速地朝着‘米奈希尔’号的四处蔓延，并且越烧越旺，就连‘米奈希尔’号上的那些海妖们也由于抵挡不住这股火焰之力的侵袭，纷纷振翼飞入了空中躲避。 熊熊火焰先是吞没了‘米奈希尔’号的甲板，接着吞没了‘米奈希尔’号的舰桥，最后则吞没了整艘‘米奈希尔’号。 七艘来自瓦伦西亚联邦的最精锐的战舰，以及其上的两千名士兵，就这样葬身在了‘迷雾之海’的最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