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远见
“这和你一开始和我说好的可不一样。” 奥古斯特表情异常凝重，在他看来，假如林修远放弃争夺旧金山领主的权柄的话，那么恩佐?比安奇就会成为旧金山之主。考虑到纽约之战中和比安奇家族的过节，让恩佐?比安奇会成为旧金山之主绝对是个最糟糕的选择。 同样的，沃恩?菲尔普斯也不希望让恩佐?比安奇执掌权柄，比安奇家族以及其背后站着的梵卓氏族会让加州巫师联盟对湾区的掌控力大大削弱。假如林修远不愿意出面的话，那么沃恩?菲尔普斯只能亲自下场，而这势必会导致巫师联盟和血族密党这北美两大势力之间的激烈冲突。 “别激动，我不获取权柄并不意味着恩佐能得到权杖。我觉得现在挺好，大家在一起商量着办事，没必要由一个人说了算，这很民主，不是吗？”林修远拿着块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是说……”沃恩?菲尔普斯眼神一亮，他已经明白林修远的想法了。 “我不争，恩佐就一定能争到这个席位吗？”林修远放下毛巾，自信的笑道：“教会那边难道就很希望看到血族的势力越发壮大？既然教会和你们这两个拥有大量席位的巨头不希望看到血族在湾区的崛起，那么恩佐又怎么能坐上这个席位呢？” “那他就能听你的？”奥古斯特还是不理解林修远的做法，在他看来，假如是他的话，他绝对不会放弃登上旧金山之主宝座的机会。 “我不需要他听我的，我只需要他遵守我制订的规则而已，只要他守规矩，那么我不介意和他和平相处。” “假如他不守规矩呢？”惟恐天下不乱的卡莉兴致勃勃的追问。 “那我会教教他如何遵守规矩，我想到时候你们应该会站在我这一边对吧。” “哼哼，没什么比痛宰吸血鬼更能让我高兴的事了。” 奥古斯特刚刚露出狞笑，就发现塞拉在林修远身后不远处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顿时挠头讪笑：“抱歉，塞拉，你是例外。” 相比性格耿直的奥古斯特，沃恩?菲尔普斯脸上的神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作为执掌着一个庞大组织的首领，沃恩?菲尔普斯比奥古斯特更擅长权谋。原本，他之所以愿意协助林修远，正是看中林修远身后没有强大的势力这一点，站在他的立场上，扶持一个没有强大势力的局外人成为旧金山之主才是对加州巫师联盟最有利的，而且有林修远站在台前，在很多和血族对立的事件上他也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不至于直接下场与血族正面交锋。 在旧金山之战后，沃恩?菲尔普斯一直在期待着林修远来找自己商量，可他万万没想到林修远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而且所做出的决定与他最初的设想截然相反。 通过刚才的一番试探，沃恩?菲尔普斯其实已经明白林修远的打算了。很明显，林修远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已经看出了所谓的旧金山之主只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在得到了这个虚名之后，他不但要受到圣灵议会的直接管制，对领地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掌控权。不过，收获了这个并没有实际价值的虚名之后，他却要必须独自承受来自血族密党的愤怒和来自圣灵议会的严格监管。 只有有足够的远见，才可以看清楚旧金山之主这个虚名背后所暗藏的巨大风险。相比之下，林修远目前这种不争不抢放任自流的态度反到是最高明的，因为就目前的局势下，任何一个人想要获取旧金山的权柄都不可能绕的过在旧金山之战中已营造出巨大声势的林修远，他虽然蜗居在唐人街这个狭小的街区中，但却和绝大多数的势力领地比邻而居，对大多数的势力都有着不弱的影响力。换句话说，在目前这种态势下，没有林修远的认可，任何人都无法安稳的坐上旧金山之主的宝座，哪怕是盘踞湾区多年的比安奇家族都不行。 很明显，林修远打算成为旧金山的无冕之王。这么做，一方面可以避免和血族的直接对立，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开圣灵议会的种种条列，而在暗中默默增强对旧金山的控制力。 再加上林修远有着出色的危机意识，这一点从他积极的找狼人陪练就能看得出来。他在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实力飞速增强并弥补自己的短板，毕竟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证自己的威慑力，以林修远在旧金山之战中所表现出的接近‘场’这一层次的实力来看，再弥补了他不善近身战的弱点后，他绝对是任何一个大势力都不想招惹的恐怖对手。 看着林修远，沃恩?菲尔普斯眼中透露出的神色异常复杂。 很明显，林修远的发展轨迹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在一开始，哪怕林修远表现出了些许的不同寻常，但有巫师联盟这个庞然大物作为底气的沃恩?菲尔普斯其实在心中是有足够的自信的。在他看来，除非是林修远的个人实力已经凌驾于整个湾区所有的强者之上，否则他不认为事件的发展会超出他的计划，无所依靠的林修远势必会投向他，而他也可以心安理得的把林修远放在台前处理一切纷争。但他万万没想到，林修远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比他想象中的更擅长权谋，不动声色的就将局势彻底逆转，不但不准备站在台前，反而还彻底将自己隐藏在幕后。 现在，沃恩?菲尔普斯已经非常清楚，旧金山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成为林修远真正的大本营。原本他还准备扶持林修远上位后慢慢把先前让出的部分旧金山的地盘收一部分回来，以此作为跳板来加强巫师联盟对旧金山的控制。但现在看来，所有的计划都要推翻重来了，他必须重新考虑和林修远的相处方式。至少在旧金山这块地盘上，沃恩?菲尔普斯只能选择站在林修远的身后。 沃恩?菲尔普斯点燃了一颗雪茄，吞吐着烟气感叹：“你是个睿智的人，虽然你的选择让我出乎意料，但我觉得或许会有不错的结果。” “那……” 听到现在，奥古斯特也已经明白过来了，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你们的意思让旧金山之主的权柄空置着，谁也不去争夺这个席位？可你们没考虑过教会吗？假如你们都不出面争夺，教会会放任不管吗？你不争，就能保证他们也不争？” 听到奥古斯特的问题，林修远撇了一眼沃恩?菲尔普斯，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教会当然会争，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这该是恩佐?比安奇该关心的事情，他以及他背后所站着的梵卓会坐视教会彻底掌控旧金山？假如是教会彻底掌控旧金山，那么我是无所谓的，毕竟在教会的眼中，我只是一个闲散的通灵者而已，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很大概率不会与我为难。而血族就不同了，像他们这样的大势力势必会被教会针对，那么到了那时候退出湾区是必然的结果。你觉得恩佐这位比安奇家族的始祖会接受这个结果吗？他会让教会坐上那个席位吗？” 其实有句话林修远还没说，那就是除了血族之外，沃恩?菲尔普斯所代表的巫师联盟也不会允许教会进一步扩大对旧金山的掌控力。以教会一贯以来的秉性，假如让他们占据上风，那么对于当地大型通灵者势力来说都将是一个灭顶之灾。 谈到这里，林修远的打算以及未来旧金山的局势就已经很明显了。 在未来，旧金山依然是一块群雄逐鹿的无主之地。比安奇家族所代表的血族、沃恩?菲尔普斯所率领的加州巫师联盟、奥古斯特暂时统帅的狼人白爪氏族，贺茂鹤的阴阳道、以及势力最为强大的教会，和目前已经初具实力的林修远，及刚刚被赶出旧金山随时可能会再次卷土重来的恶魔党。 各大势力之间的持续抗争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旧金山通灵者世界的主旋律，仅从这一点来看，似乎和旧金山之战前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在林修远横空出世以前，血族比安奇家族已经占据了绝对的强势，一统旧金山几乎已经成为了必然。可现在被林修远这么一搅，比安奇家族元气大伤，已经不复之前的强势。而沃恩?菲尔普斯也已经彻底度过了老魁首逝世后的困难时期，让加州巫师联盟重新凝聚成一个真正的整体，再加上原本一直就很强势的教会，使得旧金山的情形就好似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各大势力之间犬牙交错、关系复杂。 打个比方的话，实力最强的教会就好似战国时代的秦国，对上任何一个对手都有绝对的优势，但若是几国联手就得乖乖退让了。而血族和巫师联盟就如同是齐国和楚国，这两大势力是仅次于教会的势力。假如一对一，双方都不是教会的对手，但若是联手就能压教会一头。可偏偏双方也是实际意义上的竞争对手，无法全心全意的合作，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的时刻准备着借助各方势力算计对方。 至于阴阳道、狼人白爪氏族、恶魔党就如同是燕、韩、魏等国，生存在三大势力的夹缝中，但却可以依托三大势力的暗中对抗而左右逢源。但这种摇摆不定却十分的危险，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迎来灭顶之灾。而唯一能够脱身于世外的就是林修远了，他就像是战国时候的赵国，实力强劲让三雄都不可小觑，若是联合其他势力，甚至具备掀桌子的能力。但他却似乎甘愿偏安一偶，不愿意跳出来一统江山，只愿意成为让局势平衡的砝码。谁弱就帮谁，谁强就打谁。 想象着未来即将出现的复杂局势，沃恩?菲尔普斯心思深重的皱起了眉头，哪怕是以他的智慧也没办法破开重重迷雾，让事情的发展重新回到他最初所设计好的轨道上。 说起来，在几方势力中，或许只有深谙东方漫长历史的贺茂鹤，才有足够的智慧看透林修远为什么要刻意营造出这种极度复杂的局势。 林修远自称稷下嫡传，而稷下学说包罗万象，除了黄老学说里追寻天道的道法自然，还有儒家、兵家、墨家以及以真正的完全以阴谋安身立命的纵横家。对于纵横家来说，越是复杂的局势越是他们活跃的舞台，也只有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局势下，纵横家才可以撬动各方势力为己所用。 现在，林修远很明显就是想扮演这样的一个角色，将各方势力的一举一动都暗中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成为真正的幕后黑手操控一切。 “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放心，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和我所代表的加州巫师联盟都会遵守我们最初的约定，坚定的站在你的身后。” 沃恩?菲尔普斯掐灭雪茄起身准备离开，他看看自觉围拥在林修远身后的狼人们，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原本，缺少高端战力的狼人们在旧金山的诸多势力中是最弱的一支，甚至是沃恩?菲尔普斯只要有这个想法，随时都可以覆灭掉这一支流浪的狼人氏族。但现在，林修远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靠山，有林修远在，那么狼人就不再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了。而获得了狼人的簇拥，林修远也弥补了自己缺少部下这个最大的劣势。 狼人是个野蛮的族群，但同样的他们是忠诚的。只要是他们所认定的朋友，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守护对方。而现在，林修远已经获取了他们的认可，成为了他们真正的朋友。这代表着林修远从现在开始有了一支真正军队可供自己驱使，有狼人冲锋在前，再加上他强大的法术的话，沃恩?菲尔普斯不敢想象这个组合到底会有多强的破坏力。 “对了，先别着急着走。” 在沃恩?菲尔普斯准备握手告别时，林修远突然叫住了他，将目光投向已经无聊的开始打起哈欠的卡莉：“我想参观下你们的魔药农庄，可以吗？” “咦？你对这个有兴趣？”卡莉突然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看着林修远，恍然大悟：“对了，你们东方的术士会炼丹，据说和魔药的作用差不多，你是想问我买魔法植物炼丹吗？” “我可不会炼丹，只是我的符箓用的差不多了，我想制作一些具备特殊效果的符箓，所以需要一些特别的材料，我希望你们的魔药农庄里或许又类似的产出可以替代。” “符箓？就是你们东方的神奇魔法阵吧？”卡莉大大咧咧的一把勾住林修远的肩膀，豪迈的说道：“我的魔药农庄随时向你敞开，你随时都可以来，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东方的神奇魔法阵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那最好不过了，我们到时候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再叫上贺茂鹤，她对这方面同样有不俗的造诣。” “那就这么说定了。” 卡莉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没发现身旁的沃恩?菲尔普斯脸色越来越难看。 毕竟具备各项功效的魔药一直以来都是巫师联盟安身立命的根本，甚至是教会和血族都无法忽视巫师联盟这些神奇的魔药，各方之间也一直有暗中的贸易往来。而东方的道士及术士虽然不同体系，但传说中他们炼制的丹药同样具备各种神奇的效果，甚至有的比魔药更为神奇和有效。 现在林修远很明显就是因缺乏材料而无法实施，沃恩?菲尔普斯才不会相信林修远不会炼丹。万一要是林修远会炼丹，或者他背后的师门长辈会炼制丹药的话，那么巫师联盟的魔药就将面临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假如林修远是向他征求的话，沃恩?菲尔普斯一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脱。但现在林修远却狡猾的和完全没有心机的卡莉说这件事，利用卡莉的好奇心把这件事一下就敲定了下来，这让沃恩?菲尔普斯想反悔都做不到了，除非沃恩?菲尔普斯立即和林修远划清界限彻底翻脸。 欲哭无泪的看着似乎还想和林修远详细聊聊的卡莉，害怕她再做出什么无底线承诺的沃恩?菲尔普斯急忙告辞，拉着意犹未尽的卡莉逃一般离开。 “看样子，沃恩?菲尔普斯并不希望您去参观他们的魔药庄园。”看出些端倪的塞拉在沃恩?菲尔普斯走后悄悄在林修远的耳边提醒。 “那是当然，他又不傻，只不过他的未婚妻已经答应了下来，他不同意也不行了。”林修远勾了勾嘴角，突然问道：“对了，利奥恢复的怎么样了？” 林修远提起的利奥，就是在林修远启动唐人街聚灵阵那晚和迭戈、塞拉一起侵入并被林修远重创的那名来自瑞缪尔氏族的血魔法师。 利奥?瑞缪尔在迭戈未掌权时本是他的至交好友，其地位远在塞拉之上。但是由于那晚的失利，让他在迭戈心目中的地位大受影响。在加上在迭戈掌权后排除异己的过程中利奥?瑞缪尔不识好歹的跳出来反对，因此在塞拉被迫出逃前利奥?瑞缪尔就被迭戈关押在死牢中饱受折磨。但说起来这也是他的幸运，也正是因为他被关押在死牢中，在迭戈战败出逃后，血影猎手杰罗姆?阿萨迈屠杀比安奇家族成员时才没有波及到他，让他有命活着等到塞拉去地牢将他救出来。而救出他之后，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他与塞拉一样向林修远宣誓效忠，成为了林修远的部下，只是因为他受伤颇重这才一直没在其他人面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