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〇六章. 地裂岩
银尘赶紧点出一指,想要聚集起周围环境的光线支援轮回珠,他此时此刻除了“消灭天邪寺宝物”以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在他眼里,整个建州奴儿部族和不过即使用肥皂水吹出来的一个泡泡。 可谁知,就在他点出一指的同时,纳诺未来尖笑一声,伸手一挥,无尽的冰棱从会客厅的空气中析出,瞬间落向角落里的烛台,寒冰的冷气冻住了烛火,橙黄色的烛光忽然熄灭,整座会客厅里顿时一片漆黑。 纳诺未来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恬静而冷酷,那笑容中忽然灌进无穷量的自信,他缓缓地,陶醉般地闭上眼睛,仿佛时间一下子倒退到了几十年前,四岁的的他被哥哥姐姐们逼着吃屎后的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个夜晚没有星光,没有任何光亮,可纳诺未来就是凭着声音,凭着他天生的一双耳朵,将七个哥哥九个姐姐统统杀死,让他自己变成了排行第一的人,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证据。在全黑天里,纳诺未来就有这样的恬静的自信,一切声音,但凡被他听到,他就知道那声音的方位,远近,乃至高度。 他听到了银尘因为光线一下消失而变得惊悖的吸气声,他听到了轮回珠和黑色佛珠撞击的,如同金属互相敲击的声音。那一瞬间,他根据自己听到的吸气声,成功地辨别除了银尘所在的位置,于是脚下微微用力,身形展开—— 空气忽然整体凝固了一般,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寒冰的气息如同大幕一样盖住了整个黑暗又狭小的空间,没有人知道这间会客厅为什么没有窗户。 就在这静默的黑暗中,纳诺未来腾空而起,黄袍在空中无声无息地展开来,如同暗夜之中的巨大蝙蝠,无声翻滚着的长袍中忽然射出五根水母刺丝状的,透明的指骨,那些指骨如同丝线般柔软,却带着钢鞭一样势大力沉的无声气劲,阴狠地扫向看起来手足无措的银尘。 那些刺丝在银尘的身边忽然停住了,很诡异地悬浮在空中,而白银色的法师依然大睁着眼,白银色的瞳孔中,居然慢慢渗漏出紫色的光华来。 奥术·无间夜视。 魔法师抬起手,在空中虚无地握了一下,仿佛垂死的病人虚弱地想抓住人世间最后一点弥留的光阴,他那稚嫩的右手什么都没有抓住,除了——暴风。 光芒,暴风,奥术,严寒,雷电,时间,金属,火焰,诅咒,这才是他这个菜鸟法神“元素亲和力”有强到弱的顺序,或者说是他的神意强度的顺序。在正常的环境中,他最容易操控的是光线,在黑暗中,他最容易操控的便是暴风,在没有空气的水中,他最容易操控的便是奥术,若想绕过这个顺序,就必须集中精力,靠着主观意识去调整,而不是靠着本能。他刚跟那一个动作出自本能,原本以为会将暗影汇聚起来,从冥渊之中绽放光芒,当暴风无声无息地在手中汇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操控黑暗。 他能操控的,远不是“黑暗”或者“暗影”能形容的威能。 空气扭曲了。银尘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掌握着一股旋转着的巨大风暴,那风暴之中似乎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可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无论是视野中纳诺未来扑来时抖动着的长袍,还是他手指变成的刺丝,抑或银尘手中那一股本该轰鸣着的风暴,都丝毫没有声音。银尘握紧的手一张开,本想狂风炸裂,靠着空气爆炸的冲击力将纳诺未来顶飞出去,却不想掌心前面一阵沉闷凝滞的波动,一股透明的巨大涟漪横扫而出,空间之中一阵猛烈摇荡,却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纳诺未来被那涟漪扫到,虽未曾被什么样的冲击波震得吐血,可是身上黄袍一阵违反常理的抖动,于无声之间,黄袍撕裂,鲜血飚溅,甚至一块块碎肉都飞散出来,简直如同被人砍了好几十刀一样。喷着血打着旋儿倒飞出去。 银尘蓝色微变,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手中的风并不仅仅是风,还是【空间】。他只要将手中的风暴压缩之后再释放,就会产生【次元斩】一样的效果,因为是空间本身的波动,他的这股风暴便没有了声音,也没了任何冲击力,只有一股恐怖至极的撕裂力道。银尘仗着无间夜视,十分同情地看了纳诺未来一眼,这个时候他才又时间集中精力,在手中凝聚出奥术的紫光。 纳诺未来滚倒在地,身上流出的血已经将砖石地面染出一大片的殷红,当然这种颜色此时只有银尘看得见。银尘手中紫光亮起,正准备照射在地变出一堆金属雕像来缠住他,自己好想办法在无关的黑暗中凝聚出别的元素来对付那黑暗的佛珠,不曾想纳诺未来倒地之后并不曾挣扎着起来,只是伸手往某处一按。 轰隆一声,银尘的脚下登时向下炸裂开来,机关转动的声音也是随后才响起来的,银尘脚下一空,周身本能地汇聚起风暴,给他提供了一股悬浮的力道,没让他第一时间就跌落下去。他低头一看,只见脚下的地板仿佛大门样左右对开,下面却是一作至少五丈深的竖井,竖井底下光滑平整倒是没有什么林立的枪阵,只不过这么深的竖井,寻常人栽下去也摔死了。 银尘看到那竖井的瞬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伸手一招,狂风压缩,空间爆裂,竟然对着那串已经将轮回珠围困在中间的黑色佛珠发出一道次元斩,空气中无声划过一道剧烈的扭曲,紧接着一道细细的裂口就在黑色佛珠旁边张开,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顿时将黑色佛珠和轮回珠一起吸入了未知的异空间。 银尘指尖微颤,一圈无声的震波扩散开来,黑暗凄冷无序的异空间中,忽然于混沌中伸出一条秩序的管道,将黑白两股佛珠全部收入天府的虚数空间里,紧接着,银尘赶紧将黑色佛珠召唤到手上,然后浑身风压暴起,自己大头朝下主动栽进竖井之中。 他的手握住佛珠,手中汇聚起雷电,想将佛珠震裂,结果没成功,手中汇聚起火焰想将佛珠烧毁,也没成功,放出绿色的石化索命咒,却被佛珠吸收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纳诺未来也只以为他开动了机关让银尘掉下去,此时的建州大奴皇帝仰躺在湿冷的地面上,保命仙丹已经服下去,只等一时半刻药效发作,抹平全身上下的“刀伤”,他仰躺着,瞪着高高的岩石拱顶,露出一个痉挛又得意的笑容:“还好他没有飞行类战魂,否则被那样羞辱地吊在房顶上,岂不是……罢了,在下面活活渴死饿死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那个刘天罡已经饿了这么许多天,也该吃吃人了。”此时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忽然之间就将海千仇的遗物丢掉了。 银尘缓缓落在竖井底部,同时竖井顶上的那两片地板,也在机关转动声中缓缓合上。黑暗之中,他下落的身姿,如红黑夜中恶魔的翔舞,放肆又雍容。他落在大坑底部的一片废墟之上,到处都是碎裂的桌椅和四散的碎散瓷片,甚至还有些许浓茶的汤汁流过脚边。原来那会客厅里大部分的“砖石”地面,都被伪装成了这个地陷机关,而为了迷惑敌人,在这必定要陷落下去的地面上,摆了三张八仙桌,上面放了许多茶碗,还有专门的人给到了香茶,戏份不可谓不足,也是下了相当的本钱了。银尘落在竖井的底部,微微巡视一圈,便确定这里断无生人之理,整个竖井的底部根本没有任何一道门户,而竖井四壁之上都是光溜溜的坚硬岩石,十五丈的高度也不是任何人能爬上去的。 脚下的岩石地面并不干净,反而肮脏且散发着恶臭,原来这里已经死过几个人了,都早已变成了被踢得到处都是的白骨。阴冷潮湿的地上还有一层颜色诡异的白霜,显然是某人靠着强大的寒冰气息将坑底的沼气凝结了,否则镇还要将人毒死。 这满地的冰霜,对银尘来说就是一种警兆。 【三个呼吸之后】 黑暗之中,一切声响终于静止下来,唯有苍茫的静默将这里完全笼罩如浩瀚而不可知的虚空。就在这地狱般的死寂中,一道苍鬼般衰老的影子,于无声之中,慢慢接近他,几乎没有呼吸,几乎没有心跳,更不可能有任何脚步声传来,甚至于他身上慢慢化形的战魂兽都没有任何声响发出。他就如同勾魂的黑无常一样,慢慢靠近黑暗中也是一团漆黑的银尘。他的十根手指中的八根,在无声的静默中,迅速从三节风化成23节,每一节上都长出了一对小小的勾爪,勾爪的尖端无声地汇聚起剧毒的坚冰,如同八条漆黑的蜈蚣,老者接近到银尘身后一丈的地方,忽然间无声无息的跳起来,电般的伸出早已变形的双手,迅捷无比的抓向银尘的双肩,通知他的嘴也如同蝮蛇样,张得很大,两条犬齿如同獠牙一般长长的伸出来,眼看着就要咬向银尘的脖颈,这一切都无声而迅速的发生,在于一瞬间,而法师在这一瞬间,并没有办法从黑暗之中变出光亮,便只能从手掌心里发出无尽的风雪。那风雪旋转变成一股巨大的龙卷形态的暴雪,将老者完全笼罩其中,紧接着,随着银尘的令咒,风雪凝结成冰柱,将老者整个冻结于其中。 “卍禁大封!”寒冰凝结的声音喧嚣而起,随后归于沉寂。老者被冻结在冰柱之中,苍老的身体上猛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蓝色光晕,那是暴风雪的力量,然而那股力量只是爆发了一瞬,就完全彻底的衰竭下去,显然老者在这黑暗的地下死亡囚笼已经饿了许多天了,哪怕有战魂维持,哪怕他强如合道宗师,此时也没有多余的寒冰气息,以供挥霍。 银尘抬起手,指尖亮起奥术的紫光,然后彻底的消散下去。白银色的瞳孔中闪过金色的符文,系统界面配合着无间夜视在视野中标注出了一个名字。 刘天罡。 这是一位真正的正道高手,同时也是和鬼厉明结下了许多仇怨的老者。他那一首强大无比的冰屑旋转功。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却始终。无法战胜鬼厉明,手中凝魂摄魄,他们之间的仇怨不过是你打我一圈,我打你一掌之类的江湖义气,从来也没有说是能够累积加小,因为刘天刚本身就是一个正道,不屑于去做那魔道之人才会做的事情,而鬼厉明虽然化生魔道,这始终以离恨天的时间作为自己生存的标准,也从未想过去做那些邪魔之事。于是两人之间的所谓仇怨就成,单纯的义气之中,谁比谁的神功厉害,谁比谁的手段高明,就这样跌跌撞撞翻翻滚滚的几十年到如今,鬼厉民已经踏上另外一条道路,而刘宪刚却身陷死地。 银尘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那诺未来在这里,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他一定是那个刺杀诺未来失败了的人,但却不是一个唯一的失败者。在他脚下的这许多的白骨之中,也许就有更多的仁人志士来刺杀下,而银城他自己是不打算刺杀那位来,因为他已经打算将那诺未来的整个事业,连同他的精神和意志一起粉碎成灰。 因此银尘对他说不上课,但绝对不会有好脸色看。他任由老者散发着微弱的寒冰气息。催动的几乎枯竭的冰屑旋转功,一点一点从寒冰之中挤出来,趁着这点时间他拿起手中的念珠,于黑暗之中,仔细端详起来。 “得想个办法破坏掉它。”银尘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手心里涌出各种各样元素光芒。那些光芒落在黑色佛珠之上,将黑色的木头佛珠照亮出一片迷蒙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