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小泥人
平房前，叶小孤皱了皱眉头看着李文杰离开的方向，隐约有些迟疑。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说来离奇，叶小孤倒也并不奇怪。 叶小孤心中只是隐隐有些担心这个李文杰的为人。虽然这个李文杰看起来正气凛然，模样也算是帅气，所想所念的事情也说不上坏，只不过李文杰话语之间的神态隐隐之间似乎执念颇为深沉，但是让叶小孤有些担心。 “叶小孤！！！” 叶小孤皱着眉头看着李文杰离开的方向，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心绪。没想到平房里的许小满倒是清醒得快，叶小孤和李文杰相谈不过十来分钟，这李文杰刚走许小满就清醒过来，直接打开了平房的门，冲了出来。 叶小孤挥了挥灰蓝的道袍长袖，“不闹了，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回茅山的？” “啊？”许小满手中还拿着那铜钱道剑，正打算上来挥几下，只不过看着叶小孤正色的模样还是迟疑了一下，“没钱了……就回来了啊。” 许小满说完，叶小孤面色平淡的瞄了一眼许小满。许小满话语之间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叶小孤也不好多追问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时倒是没有说些什么。 许小满本来还打算再闹上一会儿，看到叶小孤这副模样，手中的铜钱道剑缓缓放下，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拘束，“怎么了？” 叶小孤收回目光，看了看许小满，一时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这个小道姑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叶小孤倒也不愿意这么平白的拉着这个小迷糊进入这个大谜团。 “我想过几天回南市一趟。”叶小孤想了想，还是郑重的说道。 许小满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你果然忍不住了吧，这青山寡水的，是不是很想家里的狐狸精啊？” 叶小孤走近了许小满几步，伸手拍了拍许小满额头，“脖子痛不痛？不痛的话，我给你再来一下……” 许小满听到这话，退后一步，一把推开叶小孤的手，皱着眉头，“你敢！” 叶小孤嘴角微微一扬，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这山林之间已经快要入夜，许小满虽然初时见到自己的二师兄几番失态，但是毕竟算是个小迷糊。加上叶小孤几番东拉西扯，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那便宜的二师兄。 “今晚，我们还要回去？”山路之间，叶小孤看着前面的许小满深一脚浅一脚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许小满手里拖着一个小火球，勉强算是看清地上的路，至于什么石子，水坑就有点儿勉强了，“你还想怎么？你这么厉害，翅膀长硬了，怎么不到前面来引路……你也别以为我师傅脾气好，他的屋子不会让外人进的，更不可能让我们住一晚了。” 叶小孤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倒是想到了李文杰，“那平房里面一眼就看得通透，有什么东西让你师傅那么挂心的？” 许小满脚下一歪，差点滚出去，一时之间气急败坏的转身，看着叶小孤，“问问问！！刚才叫你去看，你又不去看。” 叶小孤想着李文杰的事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此刻许小满突然转身，叶小孤一不留神一下子撞了上去。许小满手上拖着的火球一闪，脱手之间直接熄灭了，一时之间漆黑一片。 叶小孤一时没察觉，但是到底也算是反应快，按着许小满之间，伸手抱着许小满，错身之间将她抱着怀里，脚步一错，竟然没倒下去。 “你干什么？！”许小满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了片刻，感觉到叶小孤胸口的心跳声才大声叫唤道。 “你先站稳……”叶小孤皱了皱眉头，四周黑漆漆的，一时之间，叶小孤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许小满稳了稳身子，勉强算是站稳了身子，“站稳了……” “嗯……”叶小孤缓缓放开许小满，“我这腰还真是不错。” 身前，许小满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随手挥了挥引出一个不大的火球，看着叶小孤，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是看我年轻貌美，想趁着这夜黑风高占我便宜！” 叶小孤嘴角微微一扬，许小满的拖着火球迎着叶小孤身前，一时倒是眯着眼睛，随口说道：“可别了吧……还是先回弟子厢房吧，这荒郊野岭的，拖到后半夜搞不好你和我还真是难熬。” “哼！”许小满托着小火球转身之间，开口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我最喜欢我二师兄了，你也看到了吧。我二师兄相貌堂堂，英俊潇洒……” “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的不喜欢你。”叶小孤随口说了一句，脚下正要迈步，没想到许小满托着小火球猛然一停。 叶小孤一时没有察觉，一下子将许小满按倒在地上，那小火球骤然一灭，亏得叶小孤反应快，直接将许小满护在怀里，只不过这山路实在有些险峻，要是白天还好，现在黑漆漆的晚上，叶小孤也不知道何处借力，直接抱着许小满滚下了山路。 七荤八素之间，叶小孤连南北西东都分不清，只是感觉脑袋隐隐有些昏沉，腰背腿脚之间隐隐有些痛。 叶小孤抱着许小满，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这次又为什么停下来啊？” “我二师兄是喜欢我的，我有感觉的！”虽然叶小孤此刻有气无力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叶小孤护着许小满的缘故，还是因为许小满本来就是身形玲珑，现在说起话来，但是神气十足，中气有余。 “可别了，你先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挂彩了，我们有时间再讨论你那倒霉二师兄……”叶小孤话语之间，松开了许小满，随手摸了摸额头，隐约感觉似乎真是见血了。 许小满缓了缓，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只不过似乎也感觉这地方不大合适，随手往袖子里掏了掏，脸色一时倒是有些尴尬，“我的符没了……” 叶小孤心中微微一叹，有气无力的说道：“这里不是茅山吗？你在这里总不至于没有黄纸朱砂了吧，你这小丫头……” “你别说了……”许小满脸上微微一红，两手结印，手中隐隐有些风势。 “不是质疑你的专业能力，高危职业，保险也不保的，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准备些什么后手之类的……”叶小孤话语之间，倒是缓了过来，想来这体质还是不凡，只不过腰酸背痛，一时也没有起身。 “成了！”叶小孤这边话还没说完，许小满总算是凝出一个纯白光亮的小光球，这光球也算不上大，不过半个拳头大小，光也有些散，只不过照亮了这周围一米左右的地方。 不过也比那火球好多了，这光球之下，许小满看着叶小孤一时之间还是皱了皱眉头，犹豫道：“你没事吧？” 许小满举着这光球，叶小孤一时眯着眼睛，开口说道：“还在喘气儿，暂时死不了，烦劳您给看看我背上和腿上是不是撞石头上了……” “叶小孤……你这腿……”许小满话语之间，皱了皱眉头，还是开口说道，“好像断了……” 叶小孤听到这话，微微挑了挑眉头，只不过感觉脖子似乎也动弹不得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时倒也没什么办法，“那等会儿吧，要是真让你帮忙，你一下给我扯成两截儿，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拼上去。” 许小满脸上微微有些苍白，还是有些迟疑的说道：“要不我去找人吧……” 光球之前，叶小孤歪着脖子抵在一棵松树前，腰背尚且看不清，只不过那条右腿确确实实的折了过来，一时之间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许小满也多少觉得有些心慌。 “李文杰小时候就这么帅吗？”许小满面色多少有些苍白，原本心里还在犹豫是不是该丢下叶小孤去找人，只不过有些担心这荒郊野岭的，叶小孤要是没个照应说不好就这么死了，到时候还真是难办了。没想到叶小孤开口之间倒是说到了李文杰。 “当然，从小帅到大的。”许小满说到李文杰似乎也缓和了些许，话语之间倒是沉稳了不少。叶小孤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小道姑倒是憨……” 叶小孤此刻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隐约之间似乎也还能喘气，加上自己一贯体质出众，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现在也说不上忧虑。只不过看着许小满小脸儿掩饰不住的担忧还是忍不住岔开这话题，这许小满似乎也真就被转移了注意一般，也是憨实。 “……你和李文杰是青梅竹马？”叶小孤试着动了动腿脚，只不过丝毫也动弹不得，当下也只好继续闲聊。 许小满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看了看叶小孤，还是开口说道：“算是吧，只不过我也不常见到师兄。” 叶小孤缓了缓胸口的郁气，试着动了动脖子，“说起来，李文杰为什么下山啊？这茅山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门大派，一个个这么散漫，留下一个小丫头做主事，也亏得你的什么师兄，师傅心大。” “匡扶正义，除魔卫道，本就义不容辞，我师兄心怀天下，有什么不对？”叶小孤随口调侃之间，许小满却也丝毫不想让。 叶小孤闻言，一时倒也没有应声，只是皱着眉头，歪了歪脖子，随即感觉脖颈之间一声清响，随即眼前一黑，差点儿没缓过劲儿来，“你那便宜师兄的确是心怀天下……事业心太强，以后在这茅山混不下去了，去找个销售做做，也挺合适的。” 许小满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叶小孤却是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伸手之间却是径直将那脚折了过来，闷声沉哼一声，单单只听腿上的关节的错动声。 这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是显得清晰入耳，许小满面色一沉，正想说点儿什么，叶小孤却是开口问道：“你手里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许小满闻言，扬了扬手中的光球，“不知道……随手结出来的，算是照明道法的一种吧。” “厉害呀，别人都只会用火球，火把，你这一下子跳到了电灯时代了。”叶小孤话语之间却是双手撑地，勉强起身。 许小满见此急忙上前扶着叶小孤，一时倒是忘了还嘴。 “小事……小事……”叶小孤话语之间还想勉强走两步，只不过还没迈步，就看见腿上全是血色，一时倒是让叶小孤也微微变色，“卧槽……这尼玛……” “你没事吧？”叶小孤面色一变，身边的许小满一手搀着叶小孤，自然也看得清楚。 叶小孤看了看许小满，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平淡几分，“先站会儿……说说你那便宜师兄吧，我看他挺有气质的，看着好像有点气势。” 许小满看了看叶小孤，迟疑了片刻还是顺着叶小孤的话题，开口说道：“算是吧，毕竟是我茅山第三高手。” “那你算第四？”叶小孤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但是忍不住取笑这小道姑一句。 许小满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叶小孤这一脸痞相，突然很想撒手不管，只不过心中一缓，还是开口说道：“你也别看不起我，我挺厉害的。” 叶小孤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显，正想要说点儿什么，突然面色一变，看着远处，突然开口说道：“有人来了。” 许小满满脸愕然，顺着叶小孤的目光看去，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也不见什么动静，也听不见什么声响，当下倒是皱了皱眉头，小声的问道：“哪儿啊？” 只不过此刻叶小孤却没有应声，反倒是随手拍散许小满手中的小光球，伸手捂着许小满的嘴巴，黑暗之间一时沉默万分。 “…………”黑暗之中，许小满睁着眼睛，伸手扒了扒叶小孤的手，只不过叶小孤似乎异常坚决，一时之间许小满也只是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小满都有些瞌睡了，叶小孤才缓缓松开手，“我们先回弟子厢房吧。” 许小满迷迷糊糊的正要迈步，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刚才怎么了？” 叶小孤面色肃然，开口说道：“不知道，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但是后来又淡了……” 许小满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在说笑吧，茅山连个小妖小怪都看不到，哪儿会有这么玄乎的事情？你不会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吧？” 许小满话语之间正准备随手结印凝出初时照亮用的光球，没想到叶小孤却是骤然抱着许小满。 “…………”许小满手上动作一缓，一时之间却也沉默无言。黑暗之中，过了三五分钟，叶小孤突然跳了起来，随即猛的抱着松树枝丫，一手揽着许小满，勉强算是将她带到了这树枝上。 这松枝算不上高，真要说是登高望远未免有些多余。只不过叶小孤带着许小满坐在这松枝之上，一时倒是缓了一口气，“应该没事了。” 叶小孤松开了手，许小满也反应过来，开口问道：“你的腿没事吧？” 黑暗之中，叶小孤单单只是伸手将许小满护着，一边却是低声道：“……来了。” “啊？”许小满应了一声，还没等多问，远处的山路之上突然密密麻麻的走来无数黑色的小人。虽然这夜里本就目不见物，但是远处走来的无数的黑色小人却是比夜色更加纯粹，隐隐之间甚至比这黑夜更加深沉。 叶小孤生就阴阳眼自然看得清明，那些黑色的小人此刻却是像一个个光点一样明亮，虽然分不清面部轮廓，但是手脚肩背倒是有模有样，只不过单单只是三五十公分大小，隐约却好似黑色的淤泥铸就的一般。 “……魂魄。”叶小孤正看着远处的走过来的小泥人，身边的许小满也轻声说了一句。 叶小孤皱了皱眉头，虽然隐约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魂魄一类，但是没想到这些东西还真是魂魄，“什么东西的魂魄？” “人的魂魄……沉泥归土，世间凡俗之人的魂魄都是污浊不堪，人有三魂七魄，天地命三魂之中，天地二主魂归于天地，命魂入轮回……这些小泥人就是人的命魂。只不过三魂七魄本该是合为一体的，为什么会剥离开来？”许小满话语之间，身子微微一动，就像下去看看情况。 叶小孤多少也算是留心，一手护着许小满，一边看着远处渐渐走近的漆黑小泥人，“学的不错啊，茅山教你的？” 叶小孤虽然只是简单伸手拦了许小满一下，但是许小满多少也按捺下心性，看着远处的小泥人，皱了皱眉头，“自学成才的。” “厉害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做菜啊？”叶小孤话语之间尤且带笑，只不过却是换来许小满一记白眼，“你别拦着我，我下去看看。” “可别了，小道姑，你要是下去了，我这半残废挂在这树上可怎么活啊？”叶小孤虽是调侃一句，脸色却也深沉许多，远处的漆黑小泥人已经逐渐走近，约莫有个数百之众，密密麻麻的好像是蚂蚁搬家一般。 这些漆黑的小泥人，叶小孤也算不得熟悉，只不过隐隐感觉这些漆黑小泥人应该不是像外表那样软弱可欺就是了。 “说起来这些小泥人有什么手段吗？”叶小孤皱了皱眉头，开口问了一句。 “魂魄哪来什么手段。”许小满倒是对于这些漆黑的小泥人算不上看得上眼，言语之间多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叶小孤挑了挑眉头，一时倒也没有应声。 这些漆黑的小泥人虽然缓慢却也欢脱，歪歪扭扭的，终究还是从山路上走了过去，其间自然也有小泥人看了叶小孤一眼，只不过似乎执着向前，倒也没有顾忌叶小孤许多。 等到漆黑的小泥人全数走尽了，叶小孤又等了好一阵子才从松树上下来，腿脚之间倒是止住了血色。 “看来你们这茅山还真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动不动就是什么旅游团，半价游的……这么半夜三更都有人上山来逛逛。”叶小孤话语之间，按了按膝盖，一时倒是轻松许多。 单单只剩下许小满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漆黑小泥人离开的方向，一时不知想些什么。 约莫三五分钟之后，许小满终究还是迈步向前，只不过还没有踏实，一只手却是拉着许小满的包包头，入手之间倒是直接将那发绳给扯开了。 “你做什么啊？！”许小满皱了皱眉头，还没转身却是开口抱怨一句。 “我觉得有些不对……”叶小孤话语之间，又咬了咬牙，勉强迈了一步，随即却是一阵痛楚难言。 许小满皱着眉头，随手结印凝出一团火球，试着找了找地上的发绳，一边开口说道：“肯定不对啊，这些人的魂魄本来该是进入轮回，再不然也不至于三魂分离，单单只剩下这一团命魂还在我茅山后山闲逛……” 话语之间，许小满却是猛然抬起头，看了叶小孤一眼，“这是我茅山重地！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了！” 叶小孤眉头一挑，心中倒是暗念一声，“哦，终于还是反应过来了，还好我腿伤也好了三四分了。” 心念未绝，许小满正要起身，叶小孤拉着许小满的头发倒是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要拦我了！”许小满低声说了一句，隐约倒是有些气势。 叶小孤随手将刚才拉下来发绳给许小满系上，淡淡的开口说道：“不要急，大闺女儿出嫁更是急不得。” 许小满闻言，低哼一句，倒是直接迈步朝前走去，一时倒是披散着头发，让叶小孤挑了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