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夜袭（二）
“我有事与你商量。”唐凝眉头紧蹙，有些犹豫。 “嗯。我听着，你说。”陈修点点头，大晚上的，唐凝找他，也必然有要紧的事情。 “我三叔那边，说，如果想让鬼子没有海空军的优势，那么我们只能夜袭。”唐凝开口，“但是，咱们旅，除了咱们营，其他兄弟大多都是新兵。” 陈修点点头，眯了眯眼睛，“所以，咱们今晚夜袭？” “我是这个想法，所以来问问你，你同意吗？”唐凝有些心虚，“说实话，即便是夜袭，还是很危险的。” “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既然上头都有命令了，那，唐副营长！” “是！” “命令你即刻悄悄的召集各连！” “是！” …… 对于陈修来说，之前在阵地上的表现，也不算是真正的战场，今晚如果夜袭，那才是真正的战场，但，也算不上是堂堂正正的战场。 陈修，算是个新兵，一些军事素质，却比老兵好一些。 如今，站在加强营近1000号人面前，陈修的内心有些澎湃。 “兄弟们！”陈修的声音有些低沉，“今天喊你们起来，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任务了！” “嘿嘿，营座，俺们都知道了。”说话的是一连的连长，叫做杨恺，身手比唐凝还要高上一分，枪法不错，人长得也头高马大的，满满的东北汉子的味道。“咱们，也得给小鬼子一点厉害瞧一瞧，省的小鬼子以为咱们中国无人！” “就是，鬼子肯定也没有想到咱们会夜袭！”二连连长李一峰开口，看上去，文质彬彬，是科班生出身，看上了虎贲营的装备，就被唐凝给拉过来了，当然，受伤了还是陈修救的他，也算，报恩。“夜袭，即便咱们没有优势，但劣势也被缩到了极限！更何况，咱们能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营座，您别犹豫！兄弟们都是水里来火里去，死过一次的人了！”四连长张三山道，“如今，兄弟们加入虎贲营，除了自身有本事之外，就是被您的装备给吸引了！堪比中央军德械师的装备！谁不喜欢？可这些装备，不打鬼子，又有什么用！” “没错！营座！兄弟们伤都已经好了，有很多人，还是您出手给治的！伤既然好了，就该给鬼子找一找麻烦！”这一回，开口的是三连连长，吴二狗，很土的一个名字，当然，人也长得老实巴交的，皮肤黝黑，但是眼神却很亮，身手在四个连的连长当中，能排第二，与唐凝相当！ 陈修听几人的话，松口气，“既然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此次行动，注意事项：一，全程保持安静，谁都不许说话！若是发出点什么声音，被鬼子察觉了，那回来之后，就离开虎贲营！二，所有人，在听到我开枪以后，才能开枪，把你们的保险，给我关好了！三，我如果说了撤退，所有人，必须立刻执行命令，不得恋战！否则，以违反军令处置！” “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很好！”陈修点点头，正想说准备出发，忽然又来了一个连，是迫击炮连。 “营座，俺们迫击炮连也是虎贲营的人，怎么就不能去了！” “就是啊，营座！” “机枪连都能去！” “不能落下我们啊！” “我们有枪，为什么不能上？” 虎贲营有6个连，4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一个迫击炮连。 此刻，陈修召集了步兵连与机枪连，为了机动性，机枪连的战士少带了近二分之一的机枪，多带了很多子弹。 唐凝战了出来，“你这是要营座把你们迫击炮连当步兵连用吗？你们若是有折损，迫击炮怎么办？” “不错，你们可是咱们营的宝贝！”陈修也赞同的开口，“本来咱们的部队重武器就少，迫击炮也不多，咱们，损失不起！” “营座！”迫击炮连连长，姚大炮，炮兵出身，因为名字，非要当炮兵，站到了陈修面前，“我们迫击炮连的兵，也是虎贲营的兵！旅座的命令，是不是虎贲营前去夜袭！如果是，您就不能丢下我们！否则，就是违反军令！” 夜色如水，月光倾落。 陈修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闪闪发亮，带着祈求，但，眼中又有挡不住的战意！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陈修点点头，“那，迫击炮连就在队伍最后！不得发出声音！把你们的枪给我管好！我说开枪，才能开枪！” “是！多谢营座！”姚大炮眼中有着喜色，迫击炮连的战士也人人面带喜色。 “好了，出发！”陈修一挥手，众人趁着夜色，往后方而去。 陈修他们不会直接从阵地上出去，这太明显了。 独立旅防御的阵地，是整个蕰藻浜南岸阵地最边缘的阵地，但，却也是很重要的一段阵地。交给独立旅，也是有独立旅之前的战绩摆着——死战不退！ 所以，陈修选择了绕路。 说实话，这个年代的上海，陈修并不算熟悉，但，黄浦江，还是黄浦江！地方，还是这个地方！ 更何况，在夜袭之前，已经规划好了路线。 …… 夜色迷人，若不是空气中带着硝烟与血腥味，若不是手中拿着枪，身上带着子弹和刺刀，陈修几乎都要停下来好好的看一下这夜色了。 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闪烁伴着冷月，清风拂过，送来，阵阵的血腥味，泥土味，硝烟味。 可这个时候，陈修没有说话，走在队伍的最前端，所有人的声音都很轻，即便，是脚步声。 因为，他们是去偷袭，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打仗！ 蕰藻浜是上海市北部的一条重要河流，它西起嘉定区安亭镇以东的吴淞江，向东经宝山区，于吴淞口处注入黄浦江，全长38公里。 很快，陈修他们就到了河边。这个时候的蕰藻浜，还都是野草一片。 这样的蕰藻浜，陈修没有见过。 而河边，早就准备好了近百艘的小木船。 在这里渡河，是陈修他们选定的，较为安全的区域。对面，应该没有鬼子的士兵。 “上船，渡河！” 水波粼粼，月光倒影，可惜，都不是欣赏月色的时候。 陈修与唐凝、司马以及郭建等人，上了一艘小船。 一艘木船，最多坐五六人。 所以，陈修他们需要来回摆渡。 划船的声音入耳，陈修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紧张还是有一些。他是一个有着轻微洁癖的人，虽说手术室内血淋淋，可那个时候，他是带着手套的，而且，相对无菌。 可到了战场，看到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他根本顾不得脏或者不脏。生命，就是这般神奇。 陈修踏在对岸的土地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 白日里，鬼子与守军激战一整天，也十分疲累，陈修不信，他们晚上还能有精神。虽说有守卫，但陈修相信，凭着唐凝等人的身手，解决鬼子的守卫，不算什么问题，更何况，这个时候的鬼子，从未想过国军会来夜袭！ 如今，日军的优势越发明显，增援也越来越多。在日军看来，拿下上海，不过是时间问题。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虎贲营，全部在蕰藻浜北岸集合！ “出发！” 于是，900多人开始静悄悄的往鬼子的营地摸去。 这个时候的鬼子营地里，呼噜声震天。打了一个白天，大多数人都累了。即便有值夜的战士，可，禁不住别人在睡觉打呼啊！ 而且，鬼子设有探照塔和探照灯，白色的灯光不断的在来回着转动。 陈修带着头趴在距离鬼子营地有四百米距离的地方。 “司马，你去探查一下鬼子的岗哨。”陈修吩咐着。 司马点点头，然后就匍匐着爬了出去。 现在离鬼子营地还有一些距离，但，其实一个成年男子在400米外看来，就是一个小点，所以，要求在400米外观测，是不现实的，更何况，现在是晚上。所以，不得不派人去近距离的观察。 约莫又过了20多分钟，司马爬了回来。 “营座，鬼子的防御很简单，除去营地外围有一个小分队的守卫，加上探照灯，几乎不设其他防御！”司马回来，开口。 陈修挑眉，他没有想到，日本人会如此的大意，又或者说，不是大意，而是绝不会想到，夜里会有人过河来袭击他们。 “所有人，前进200米！注意避开探照灯！”陈修的命令一个个的传下去，然后，陈修自己就开始往前爬去。 而唐凝，就在陈修身边。 …… 独立旅指挥部内，唐虎没有睡意，而狄封，同样没有。 “现在已经3点了，可北岸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唐虎着急的道，“再等下去，天都快要亮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看克己不是那么疏忽的人。”狄封摇摇头，原本，他也以为陈修只是一个书生，可看了陈修在战场上的表现，他也不得不多看了陈修几眼，很出乎意料，陈修的表现比一些老兵都要好一些，特别是，陈修的枪法。 “诶！要是老陈知道，我把他儿子派去夜袭鬼子，恐怕能和我打起来！”唐虎叹气，“还有小老虎，都不是省心的主儿。” “大哥，你要相信阿凝，她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连我都打不过她。更别说她的枪法！上一次，若不是她，咱们的阵地，早就被鬼子给拿下了！”狄封劝道。 “诶！” “大哥，你休息一会儿，一有动静，我立刻喊醒你。”狄封对着唐虎道，他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他提议让虎贲营出去的，而虎贲营，营长陈修，是唐虎的女婿，副营长，是唐虎的女儿。 唐虎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只要北岸枪声响起，他们这边就要做好接应的准备。 …… 此刻，陈修他们已经在日军营地200米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