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眼见百花羞布置的后手被人顷刻间破去，连带着自身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宝象国君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自己是该为那些获救的僧人松口气，还是该为自己的女儿痛哭一场。 仰头望着天边的残月，他只觉今夜未免有些太过漫长与沉重了些…… 失踪多年的女儿突然回到身边，纵使多了个莫名的驸马和两个儿子，但事情大抵还是让人开心的。 可悲剧之所以让人痛彻心扉，就是因为它会先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你看，然后再将其连带着你的心一点点撕碎。 父女重聚的喜悦之后，便是驸马与外孙惨死的噩耗，女儿甚至也因此性情大变。 十三年的愧疚与思念，让这个为国为民操劳一生的国君，第一次把亲情放在了首位。决定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陪着女儿任性一次。 满城搜捕的消息传来，他安之若素。 近千僧人被抓的谍报，他付之一炬。 直到得知女儿下令要三日后处决众僧时，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一遍遍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其一时怒言当不得真，这才勉强按下前来的冲动。 但老相国被痛斥甚至驱逐的消息传来时，国君的身份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可之后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预料，那种无可抵御的强大，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与无奈。 枯瘦的双手抓住披风边缘紧了紧，国君试图将直往骨子里钻的寒气隔绝在外…… 余甘以虚空为阶，缓缓来到百花羞身前：“来，说说看吧，我为什么杀你家驸马？” 功败垂成的百花羞险些将银牙咬碎，面色狰狞的尖声叫道：“呸，秃驴你少得意！胆敢残害天庭星宿，就等着被震怒的大能撕成碎片吧，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说罢，她满是快意的目视余甘，想要从其的面容上品尝那恐惧与惊慌混合的甜美。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和尚听到后不仅不惧，反而笑的越发灿烂了。 “扯那么多虚的做什么，你要不好意思说，那贫僧便帮你一下。” 不等百花羞反应过来，余甘低喝一声来到她身前，手中狱未空轻轻点在了其印堂之上。 存在于神魂中的记忆，被术法转化成画面一一呈现。出于同为人父的考虑，余甘并未将这些公之于众，只是用神识传递给了国君与黑风几人。 天庭中难耐寂寞，与奎木狼频频私会。被人撞破后，将知情者陷害致死逃下凡间。 轮回转世后被黄袍怪掳走，经历过短暂的恐惧，发现妖怪实力强大后甘做人奴，再不思此世父母丧女哀痛。 诞下两子后，见其吃人而不怒，反以其妖性纯粹为荣。记忆觉醒后不思己过反倒变本加厉，毒计频出…… 这才明白事情原委的孙悟空，眼中寒芒微闪：“如此贱婢，当真是该杀！” 余甘也满是感慨的点了点头，前世的慕洋犬已经够惹人厌了，但比起这位连人都不打算做的，却又是远远不如。 “陛下~您怎么了？” “快传太医！” 当最后一幕画面渐渐淡去后，宫墙上突然哗声大作，几个身影更是面色焦急的朝内廷奔去。 “唉~” 余甘幽幽叹息一声，一步跃过十数丈距离来到宫墙之上。神识扫过昏迷的国君后，取出粒三转灵丹给其服下。 虽是镇元子随手炼制的低阶丹药，但对于个凡人来说却也是效力非凡。一粒灵丹吞入腹，国君不仅原本微弱的呼吸瞬间平稳，甚至连面上的皱纹都平淡了些许。 “唔~” 随着道悠长气息从紧闭的唇间吐出，宝象国君悠悠醒来。颗颗晶莹从无神的双眼溢出，顺着眼角沟壑慢慢滑落：“这是朕的爱女？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见其醒来，众太监宫女不由松了口气，便要上前服侍。怎知身体却莫名一轻，不由自主的朝后远远飞去。 挥袖将围在国君身前的众人送走，余甘冲着神思恍惚的国君冷冷喝道：“躺够了没有，起来。” 哪曾见过这等仙家手段，被灵力送出十数丈的众人无不面色惶恐，下意识的朝着远处齐齐退去。 “菩萨息怒~菩萨息怒！” 慌乱的人群中一头发银白的太监却是不退反进，来到余甘面前跪倒，磕头如捣蒜：“陛下龙体欠安，一时失言，还请菩萨慈悲为怀……” 有些欣赏的看了眼这个忠心护驾的老仆，余甘周身灵力微扫，将其点昏后远远的送了出去。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眼见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老仆倒下，宝象国君终于从方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面色焦急的一跃而起：“此事与他人无关，若罚便罚朕一人就好，莫要连累无辜……” 说到这里他似是反应过来，活动了下仿佛回到壮年的身躯，有些不敢置信的呐呐道：“这~这是？” “三转灵丹太和归元丹，足以让你痼疾尽去并多活二十载。算是贫僧看在你勤政爱民份上，送的小礼物吧。” 说罢，余甘不理神色复杂的国君，右手冲着百花羞一扬，将缠在腕上的飞龙禅杖打出。 “昂~” 畅快至极的龙吟声中，自五庄观一役便被雪藏的五爪金龙再次现身于世。 脸盆大小的眼珠骨碌碌一阵乱转，发现这次对手不过是个人仙境初期的女修后，金龙修长的身躯舒展开来，猛然朝前扑去。 只是一拍一抓，本还想反抗的百花羞瞬间吐血被擒！ “啪！” 将握在爪间的敌人狠狠砸在宫墙之上，金龙面带讨好的飞到余甘身前。 若是单看那快晃出残影的尾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条逮住猎物的猎犬前来邀功了呢。 懒得理会这条曾让自己丢尽颜面的玩意，余甘面无表情的来到差点被摔死过去的百花羞身前。手中狱未空破开浓浓夜色，朝着其额头重重点去。 先是莫名出现的强大妖王，再到佛光浓郁的五爪金龙。一系列的变故让百花羞终于反应过来，对面的和尚来历似是非比寻常！ 当莲花般的杖头携着无边威势落下时，浓烈的求生欲终于将心中的仇恨彻底吞没。 “饶……” 她眼中闪过抹惧色正要开口求饶，却觉眉心一凉，随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