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蔷薇归来
“红蔷薇家的遗训是：蓝蔷薇子爵背叛了蔷薇公爵。”亚特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而蓝蔷薇家族的家训是，红蔷薇家族背叛了蔷薇公爵。” 罗莎子爵看着那站在大厅中央的美丽女性，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神色：“一直以来，双方都认为这个说法是对方的污蔑，但是......” “事实上，没有人背叛了蔷薇公爵。”亚特接过话道，“或者说，双方都背叛了蔷薇公爵。” “是的。”罗莎子爵点了点头，看着亚特的目光中，带着赞叹，这件事情，他花了将近六十年才想明白，但是，这个年轻人...... “一开始，蔷薇公爵的死，与第一任的两位蔷薇子爵都没有关系，他们都不是背叛者，他们或许误会了对方，但是，当两位子爵察觉到自己这个家系已经成为了蔷薇公爵复生的手段之后，却——” “同时成为了背叛者。”罗莎子爵点了点头，“他们自己不愿意成为蔷薇公爵复生的手段，也不愿意自己家系中的任何一位成为蔷薇公爵的容器，所以，蔷薇公爵留下的后手，就被他们同时封印了。” 罗莎子爵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那碎裂了不少的衣物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随后他说道：“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事实上，蔷薇公爵准备的手段不止一个，有两株不起眼的蔷薇，才是蔷薇公爵准备的复生手段。” “不，不对。”然而，亚特却是摇了摇头，“那两株蔷薇，并不是蔷薇公爵的后手。” “什么！？”罗莎子爵一愣。 看着罗莎子爵愣住的表情，亚特也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了些许愉悦，自己被这你们这些老家伙当成棋子耍来弄去的，现在终于有报应了。 亚特轻轻挑起手指，乌鸦飞起，飞向了罗莎子爵。 罗莎子爵有些疑惑地让乌鸦停在自己手臂上，随后，他便在乌鸦的爪子上看到了一道银白色的亮光，如同流动的金属。 流动的金属......水银！？ 水银伯爵！？ 罗莎子爵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相信？”亚特耸了耸肩膀，然后转过头去，看向一条长桌后面，一个面色平静的男人。 几乎就是亚特望过去的那一刻，对方也转过头来，望向了他，嘴角上勾起了一抹优雅的笑容。 罗莎子爵也望了过去，而对方则是轻轻地举起酒杯，杯中的红蔷薇酒瞬间变成银白色，涌动着绕在男人的身周。 然后，男人的样貌改变了，从穿着“时尚”衣物的年轻人变成一个下着黑色长裤，上身长袍罩衫的中年人，如同水银般的纹饰绘在长袍的边缘，让他看上去高贵而优雅。 而罗莎子爵哪里会认不出这人，对方赫然就是水银伯爵。 在用动作打了招呼之后，他就转过头，继续看着大厅中央的变化。 而此时此刻，亚特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明明自己只是来看看宴会，参与一下的，怎么会参与到这种大事件里来。 随即，他看了看窗外，那株巨大的红蔷薇树，此时已经枯萎殆尽，那火焰般的花朵绽放得十分灿烂，这或许应该称为——最后的灿烂？ 这件事情，也是他在偶然之间发现的。 在他待在红蔷薇领的这段时间，他偶然发觉，似乎有人在调查他。 一开始，他以为是萝尔夫人引来的蜜蜂，但结果并不是这样。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对方是怎么调查他的。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亚特满意，随后，他就搞了几个小动作。 而这些小动作，却取得了一丝成效，然后锁定了目标——蔷薇夫人。 在此之后，对方又没有了动静。 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原因，一，实在查不到，所以放弃了，二，调查者从别的地方得到了结果。 有可能是罗莎子爵那边的内鬼，但是，也有可能不是—— 那么，短短的几天时间，从什么地方可以得到他的消息呢？ 水银伯爵。 目前为止，应该只有水银伯爵和罗莎子爵才知晓他这个身份。 亚特并没有在红蔷薇子爵以外的地方暴露过身份名字之类的信息。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水银伯爵的名字也出现在他的鱼骨图列表之中。 接着，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水银伯爵是蔷薇公爵的属下、或者是盟友，而另外一位公爵对蔷薇公爵抱着敌意，在蔷薇公爵“死去”之后，立刻开始监视原来的蔷薇领。 两株蔷薇树，实际上并不是蔷薇公爵的后手，而是某位公爵的手段——伪装成“可能是蔷薇公爵的后手”，意图从两位蔷薇子爵身上得到蔷薇公爵可能存在的后手。 然而，那位公爵并没有想到，两位子爵竟然会背叛了蔷薇公爵，还“封印”了，蔷薇公爵可能存在的复生手段。 红蓝蔷薇领的两株蔷薇巨树，实际上都不是蔷薇公爵的后手，而蔷薇公爵，也根本没有在蔷薇领留下什么重要的后手。 她的后手，交由另一人来保管——水银伯爵。 而这位水银伯爵，看上去像是一位年龄刚到百岁的“年轻人”——至少，对于另外两位公爵来说，一百岁是挺年轻的。 但是实质上，这位水银伯爵，很有可能不是伯爵，而是公爵的实力。 他只是伪装成伯爵。 而自己，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很有可能就已经被对方当成了棋子，作为蔷薇公爵归来的计划的一环。 自己会来到红蔷薇领，或许就有着对方的影响。 这一点，则是在那位魔鬼出现，诓骗他签订契约的时候，在陷入那种恍惚的感觉时，隐隐有所察觉的。 随后，自己来到这里，然后把蔷薇公爵，或者说蔷薇公爵的一半，带了过来。 一系列的猜测，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被困在城堡之中时，也因此选择了寻找罗莎子爵的藏宝库。 而就在这时，察觉到蔷薇夫人有所行动的罗莎子爵，布置了计划——那张纸条，实际上就是罗莎子爵留下的，而不是蔷薇公爵、也不是水银伯爵，更不是那位隐藏的公爵留下的。 知道亚特有可能和红蔷薇巨树接触过，一直以为红蔷薇巨树是蔷薇公爵后手的罗莎子爵，选择了最后的选项——解开封印。 如果蓝蔷薇夫人打破了“规矩”，晋升了正式巫师，那么，蓝蔷薇领中的封印就会被解开，如果他也解开这边的封印，那么，蔷薇公爵就会在蔷薇夫人身上复生。 那么，自己也有活下来的机会。 然而，他只猜到了一般，那就是，两个蔷薇城堡之中封印着的，实际上只是蔷薇公爵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这份力量的存在，才会有两株蔷薇巨树的监视。 两株红蔷薇巨树，实际上就是那位公爵撕破了封印，用这份力量滋养起来的，而他又在两株蔷薇 巨树上留了后手，只要封印有所异动，那位公爵就能够察觉到。 如果亚特没想错的话，那位公爵很有可能就在往这里赶。 不过，他来不及了。 亚特的目光转向宽大的窗户，在远处，那高大的红蔷薇，在逐渐枯萎。 而与此同时，蓝蔷薇领之中，同样的情景也在发生。 高大的蓝蔷薇巨树，与红蔷薇巨树一样，身上的灵能被迅速地抽离着。 一圈圈银白色的液体在两株巨树周围涌动着，似乎在阻隔着什么，两株巨树之中的力量连同城堡中被封印的力量一起被抽离。 到了最后，两株蔷薇巨树的形体变得狰狞起来，枝条不断地挥打着，然而，这样的动作被那圈水银挡了下来。 相对应的是，被束缚在城堡大厅中央的蔷薇夫人瑟蒂雅，气势正在不断地攀升。 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如同蔷薇花瓣一般的五圈黑色轮廓以她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出去。 最后缓缓凝固下来。 蔷薇公爵，回来了。 亚特看着那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优雅而迷人的女士： “欢迎回来，罗莎公爵殿下。” 蔷薇夫人瑟蒂雅，不，现在应该叫蔷薇公爵罗莎，转过头来，对着亚特露出了一个优雅而富有魅力的微笑，那魅力让他不由得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他没有发觉的是，物品栏中的命运宝石，流出了一丝力量，涌到他的身上。 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 而除了水银伯爵与他之外的其他人，依然还是那幅痴迷的样子，有几个年轻人甚至喘着粗气向着她冲了过来。 但是，他们的脚刚踏出两步，地面就裂开了，一株株巨大的红蓝蔷薇从地下伸出，美丽而迷人的巨型蔷薇中央，忽然裂开了一张张大嘴，将这几个年轻人吞入了进去。 人形撑开了花茎，让它们显得臌胀无比，但是，每下落一段距离，花茎的臌胀就缩小了一分，还没等落到地上，就没有一丝臌胀了。 还没落到底，就被彻底消化掉了。 这种恐怖的场景，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汗毛竖起，而那几个年轻人的长辈——或许是父母的人，手臂刚刚抬起，指向了罗莎公爵，面色惊骇地张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但是，还没等他们发出声音，地面再一次裂开，一株株的巨型蔷薇再次升起。 咕噜—— 蔷薇吞咽的声音，在静寂的大厅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