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我看到的是整个天地
沈行知心里明白，眼前这一幕其实是普渡慈航给自己出的一个天大难题，他是在逼自己做出一个两难的选择。 沈行知需要选择的就是，要不要对京师中这些变成妖魔的人出手？ 出手，沈行知杀的既是妖魔也是人，除了魔也杀了人，最后就算天地重现朗朗乾坤，也没了人。 不出手，普渡慈航还能将更多的人变成妖魔，最后这天底下还是没有人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更是一场对道心的考验，普渡慈航与沈行知之间的交锋，已经脱离了单纯的力量间的对决，而是上升到理念与道心的比拼。 京师之中数以百万计的妖魔朝着高台汹涌而来，人心为恶便是世间最可怕的妖魔，而这些由人变成的妖魔目标都是沈行知。 面对汹涌而来的妖魔化的人潮，沈行知迟迟没有出手，忽然他小声的说了一句：“你以为真的将整个京师的人都化为了妖魔吗？” 沈行知这句话很明显是对普渡慈航说的，而普渡慈航先前也说了，整个京师都没有一个好人，险恶的人心让所有人都变成了妖魔。 “嗯？你还想耍什么花样？”这一次沈行知的话让普渡慈航都有些动容了，似乎这简单的一句话比起先前那么多次的交锋还有用。 不过这一次沈行知没有立刻回答普渡慈航，而是忽然伸手朝着朝着京师某个地方隔空一抓。 下一刻一个好像还在熟睡中的女子从一处院落在飞起，那女子闭着双眼，能感觉还有气息存在，但是偏偏又感觉不到灵魂。 “活死人？哼，连灵魂都没有自然不会变成妖魔，你倒不如拿一具尸体出来。”普渡慈航有些讥讽的说道，此刻其实不仅是对沈行知道心的考验，同样也可能成为对他道心理念的考验。 沈行知说普渡慈航并不能把所有人都变成妖魔，似乎他想举的例子就是这个没有灵魂只有躯壳的女子，但若果只是如此确实太过牵强。 不过等到那女子平躺着悬浮在沈行知身前时，他终于再次开口说道：“她叫傅清风，是轮回之下的一个偶然，生来便没有灵魂，你说她是一具尸体也行。” 原来这个被沈行知隔空摄来的沉睡女子正是傅清风，此刻距离高台很近的妖魔已经要靠近沈行知了，不过他身前忽然出现一道壁垒，硬生生的将这些如同丧尸一般的百姓挡了下来。 没有理会这些不断冲击越来越多的妖魔化的百姓，沈行知接着继续说道：“她没有灵魂就如同一张白纸，如果就这样你自然不服气，不过我先前已经说了，在我心中善恶并不是以妖魔而论的。这人心为恶便妖魔，但妖魔之中也并非皆恶！” “聂小倩还不归来？”前一句话刚刚落下，沈行知又接着大喝一声，同时伸手朝着城外一抓。 下一刻还在扬武军中的聂小倩被沈行知直接抓到了身前，她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明显还有些茫然。 “她叫聂小倩，是一个未能进入轮回的冤魂，曾经还被郭北县兰若寺的槐树精控制，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算是妖魔，却依然有一颗善良的心，在我眼中她并非妖魔！”沈行知继续讲出了聂小倩的故事。 说起来沈行知和聂小倩并没有过多的交集，除了在枉死城时见过一面，后来这么久了沈行知也没再见过聂小倩一次，两人更是从来没有过交流。 不过当沈行知指着聂小倩说出这番话后，聂小倩顿时被感动的眼泪汪汪，她没想到这位少有交集的院君竟然对自己如此了解。 “多谢院君......”聂小倩感觉自己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出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这才想起当日沈行知救自己出枉死城，至今自己都还没有感谢过。 “这躯体本就是你，现在做一个真正的人吧，往后的日子还长，和采臣携手走下去。”沈行知伸手打断了聂小倩的话，接着他对着傅清风的身躯一指，而后这具躯体就朝着聂小倩飞去，下一刻身躯与灵魂顷刻间合二为一。 普渡慈航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解，显然聂小倩与傅清风合二为一只能算一个插曲，他都不明白沈行知在这个时候，当着他的面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不过下一刻沈行知就解答了普渡慈航的疑惑，只见他将天枢剑横在身前，口中大声的说道：“所以在我的眼中根本没有人和妖魔的区别，若人为恶我便杀人，若妖魔向善我便护它周全，从始至终我看到的就不止是人道，而是整个天地。你我的格局都完全不同，普渡慈航你注定会输的。” 沈行知话音刚落，他手中神剑一挥，接着以他为中心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四散开来，这股力量如潮水般席卷整个京师，顷刻间就让那些变成妖魔的人东倒西歪，不过这一剑却没有让这些妖魔彻底死去。 “哼，在本座面前你还敢妄自托大，你将黑龙气运留在郭北县，你以为就凭手中的剑就能打败本座吗？”沈行知一剑横扫京师，百万妖魔都东倒西歪，但普渡慈航却依然表现得胜券在握。 下一刻普渡慈航先前踏出一步，接着他身上的黑袍炸裂，整个身躯都开始蠕动，同时一根根漆黑的尖刺，还有坚硬的甲壳显露出来。 很快普渡慈航已经面目全非的身躯中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吼，而后一条乌黑的蜈蚣将身躯撑破，那蜈蚣迎风便涨，顷刻间就变得巨大无比，无数节肢舞动，轻易的就将身躯盘踞在了高台上。 普度慈航巨大的本体盘踞在高台上，连城外都能看到它巨大的躯体，无数的节肢舞动竟然搅动气流，这些气流无比混乱，对京师都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普渡慈航变出本体，沈行知先是一掌拍向聂小倩，将刚刚找回身子的她送到了城外。 而后沈行知凌空而立，他手握天枢剑，身上的气息同样将四周的气流搅乱，让他的衣袍在空中胡乱的飞舞。 “普渡慈航，你虽然修为高深，可终究格局太小，你只看到人道气运可用，而我看到的却是整个天地。你蛊惑人心引动了人心中的恶念，将他们化作妖魔，今日我便用你种下的恶念将你斩杀！”沈行知的声音响彻天地，他声音铿锵有力堂皇浩大，配合上此刻浮空执剑的身姿，完全具备了极高的逼格，若是有个背景音乐那就简直完美极了。 普渡慈航不知道沈行知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他更疑惑沈行知最后说的以自己种下的恶念来斩杀自己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普渡慈航也不需要多想了，它只需要摆动巨大的身躯，张开足以咬碎山岳的口器，一口朝着沈行知吞下就行。 “夺天造化决......”普渡慈航巨大的身躯朝着沈行知落下，然而就在此时沈行知一手朝着脚下一吸，另一只手中的天枢剑已经刺向了大蜈蚣的口器。 下一刻所有关注京师的人都看到，在沈行知用手掌一吸之下，那些妖魔化的人纷纷发出痛苦的咆哮，接着无尽的怨念和恶意从他们身上抽离，最后无数的怨念恶意朝着沈行知汇聚。 这上百万人产生的怨念和恶意，竟然被他直接吸进了身躯之中，这一刻沈行知周身阴风阵阵漆黑一片，他紫色的衣袍飞舞，在无尽的怨念恶意笼罩下，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灭世的魔头。 而随着他手中天枢剑斩落，那些被他抽入身体的怨念恶意凝聚到了极致，又通过天枢剑轰在了大蜈蚣的脑袋上。 这是真正惊天动地的一剑，更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剑。 因为这一剑落下，京师之中上百万百姓双目之中退去猩红，一个个变得温顺茫然起来，而苍穹之上仿佛蕴含世界最深怨念和恶意的一剑重重的站落在巨大的蜈蚣头顶。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天地，下一刻大蜈蚣乌黑的甲壳上出现一条条龟裂，它巨大的身躯也在痛苦的摆动着，巨大的口器中发出不甘和痛苦的咆哮。 “赢了？院君真乃神人也！”朱雀桥外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面露喜色，左千户更是情不自禁的对沈行知由衷的赞扬。 “威武......威武......”扬武军十万大军也发出了正气的呐喊。 京师之中百姓们渐渐也回过神来，明白了眼下发生的一切，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毕竟能活出自我谁也不想做一具傀儡，不想终日行尸走肉的活着。 在无数的欢呼声中，眼看那巨大的蜈蚣躯体开始分崩瓦解，但诸葛卧龙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他的目光渐渐的凝重起来。 同样一直在苍穹掠阵，还没有找到出手时机的霍棠也一脸紧张，很快她和诸葛卧龙一样目光都凝重起来，最后她们目光都落在了京师上空那条盘踞的金龙身上。 当普渡慈航的本体化成无数碎片跌落在皇城外时，苍穹之上那条代表着大宁朝人道气运的金龙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