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镜中伸出的手
两位狱警和一位身着刑警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本来趴在护栏旁看热闹的一众疑犯迅速回到了床上，包括刚才朝姜岑问话的刀疤。 走在前边的狱警边走边问：“谁一直在摇门？” 路过一处监室时，有疑犯主动说道：“是那边那个新来的……” 狱警点了点头，走在他身旁的刑警开口道：“是姜岑吗？” “王队，今天只有他是新来的……” 王旭东点了点头，跟着狱警走到姜岑所在的监室。 见到熟悉的面孔，姜岑正准备把刚才所想的，那个唯一有希望证明自己没有杀人的解释告诉对方时…… “姜岑。” “因涉嫌故意杀人罪，我们按照相关条例将你逮捕。” “随着对死去八人的该案件细节分析，因证据不足为由……” “你被释放了。” 姜岑愣住了。 周围的其他疑犯也愣住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狱警已经在给姜岑开门。 王旭东一语不发，紧咬牙关，死死盯着监室内的姜岑。 …… 容城某警局。 “人放了吗？” “周局，人已经释放，不过……虽然我们目前并没有拿到DNA报告，但姜岑毕竟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周局，我实在不能理解您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人的做法……” “不需要你理解，出去吧。” 王旭东咬了咬牙，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走出局长的办公室后，他有些颓唐地跺了跺脚。 “周局这是疯了吗！明摆着的杀人犯……就这么放了？” 等到他彻底离去之后，局长办公室内。 周局轻轻地笑了笑，如果细看的话……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和此前监控录像里，姜岑恍如梦游时的诡异笑容，出奇地一致。 …… 回到家已经两天了。 对于之前的事情，姜岑还是没有彻底搞明白。 有一点他倒是已经能够确定下来了，他绝对没有杀人。 他这个身板，做不到在半分钟内连杀八人，还把两具尸体从里边抛出来的。 就算他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就算在场除了他之外的人全死了，也绝对不可能是他杀的人。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既然唯一生还的他不是凶手，那谁是凶手呢？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 凶手是那八人中的某人。 将七名同事杀害之后再自杀的凶手。 虽然这样的推论看似不合逻辑，但却是建立在姜岑不是杀人凶手这一点上，唯一能够站得住脚的推论。 “我很清楚我没有杀人，不……我清楚的不是我没有杀人，而是我根本没办法在半分钟杀掉八人再接连将两具尸体远远扔开……” “福尔摩斯不是说了吗……”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人……不可能是我杀的。” 姜岑点燃一支烟，脸上全无被警方无罪释放后的庆幸，有的只有焦虑和迷茫。 除开这个死亡八人的凶杀案本身，姜岑还有一件弄不清楚的事情。 他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释放。 按理来说，这样死亡八人的凶杀案，他作为明面上唯一存在的犯罪嫌疑人，在整件案子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他是不可能被释放的。 除非有决定性的证据，例如不在场证明，例如凶器DNA比对结果不相符等等能确凿证明他与本案无关的证据出现之后，他才会被释放。 来自姜岑的一声长叹在客厅响起。 虽然已经过去两天，但姜岑直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当时王旭东将他带出看守所之后，走上警车前留给他的眼神。 王旭东的眼里，带着些许恨意。 他在恨谁呢？ 恨自己迫于某些情况，不得不释放凶手？ 还是因为那死去的八位受害者而恨着姜岑。 还是其他？ 姜岑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释放，绝对不是正常流程手续下的释放。 从被狱警打开门的那一刻之后，无论姜岑问王旭东什么，对方都没有回答。 因为这样的释放过程过于抽象，其中的疑点实在太多，姜岑甚至在回家后的第二天主动重新找上警局，表示自己愿意配合调查…… 但人家却让他回家，说是等有需要再找他…… 把手中香烟抖了抖，烟灰掉落在烟灰缸里，姜岑深吸了一口烟。 烟雾吐出，覆盖在他面前的一小块区域。 透过烟雾看去，存于烟雾之后的东西变得模糊起来，一如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般。 姜岑叹了口气，熄灭了香烟。 “特么老子就搞不明白了！虽然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我杀的，但是！我特么明明就是这件杀人案唯一的犯罪嫌疑人，结果警方把我给放了？” “这特么是放虎归山吗？” 因为这件案子本身以及莫名其妙被释放的各处疑点，回家的这两天，除了睡觉的时候，姜岑的心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处于不安的状态。 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看着镜中已经显露憔悴的自己，姜岑叹气道：“都啥跟啥啊……莫名其妙卷到杀人案里，莫名其妙成了唯一嫌疑人，莫名其妙又被放了……” “我特么可是重生者诶！我特么明显就是主角光环加持的人好吧！为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能跟我牵扯到一起？”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马上就快世界杯了，我记得这届冠军是高卢雄鸡，我得把贷款买下的那套房去抵押再搞点贷款，全部梭哈高卢雄鸡，这样的话，手头就有足够本金做生意，能利用重生的优势大富大贵了……” 姜岑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告知自己既然警方把他放了，那就是他跟这事没有关系，示意自己不再去想，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 然而，就在他对着镜子不断念叨着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计划怎么利用重生的优势经商等等的时候…… 他看到镜中的自己，笑了。 和之前监控录像里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笑容。 诡异、带着些许癫狂…… 姜岑慌了神。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的嘴巴是闭着的，并没有笑。 但是…… 镜中的自己……还在笑！ 他放在自己下巴的手，在镜子里也没有体现出来…… 镜中自己的手，仍然搭在洗手的台盆上。 见鬼了！ 姜岑的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他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得接近窒息之时…… 镜中的自己，开口说话了。 “咦？怎么从警局出来了？” “不过，这八具容器倒是都挺不错的……全部吸干之后，居然花了快三天时间。” “哦……” “还有一具。” 姜岑完全听不懂镜中的自己在说什么。 而实际上，他不需要听懂也大概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为…… 镜中的自己，已经伸出了手…… 那只手…… 穿透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