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迁怒
丁尘之也憎恶伍天德,其人在庄里媚上欺下,没有好名声,今次被谋杀,丁尘之不会同情,但他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件谋杀事件牵连到了丁醒。 他从源头处说起: “昨天借用白蹄的庄民,是伍天德的堂侄女,也是咱们右邻家的小娘伍昭英,她偏爱骑马,如果白蹄没有出外办差,她每日午时都会去找伍天德相借玩耍,黄昏时会归还,这个习惯伍天德也知道。 但昨天一直到夜里,都不见伍昭英还马,伍天德就出庄寻找,有庄民看见伍昭英骑着白蹄去了庄外红鸦坡的方向,其实她是被白蹄掳走,把她藏在红鸦坡上当诱饵,等把伍天德引来,再偷袭暗算。” 这匹马以往的表现并不算特别通灵。 但这次袭杀伍天德,它展示出来的智慧已经与人族修士相差无几了。 它的神魂一直被奴印镇压,这种符印可能也起到了迷惑灵智的作用,奴印一旦被解开,它就恢复了原本的机敏妖态。 丁醒听闻此事与伍昭英有关,忽有一股畅快感,被一头誓言报复的马妖掳走,伍昭英想必要吃大苦头。 但丁尘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丁醒如芒在背。 丁尘之道:“白蹄杀了伍天德,却没有杀掉伍昭英,只咬断了她的双腿,留下了她的性命,阿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丁醒摇头。 他猜测,白蹄奴印被解,或许与伍昭英有关,这导致白蹄对伍昭英网开一面。 谁知丁尘之却是这么解释的:“伍昭英的姑姑是上宗门徒,如果伍昭英死了,会惹怒她姑姑,白蹄势必要被上宗下令追杀,到时它绝对逃不脱!留下伍昭英一条命,上宗不会大动干戈,只有咱们金露酒庄的修士会追杀它,那么它逃离大巍国境的几率就会大增!” 一切都是为了保命。 白蹄是一匹马妖,天赋就是跑,如今一夜过去,估计已经甩脱酒庄修士的围追堵截,逃出生天。 “伯祖,白蹄被抓到了没有?” “你操心它做什么!”丁尘之忽然加重语气:“昨晚出了这么大事,全庄都被惊动,结伴出外寻找,等大伙把伍昭英带回来,把她救醒,她哭哭啼啼的说,是你替白蹄解了奴印!” “我?”丁醒霍的一下站起来:“她血口喷人!我对奴印一窍不通,怎么可能会解?她撒谎也得符合常理吧!” 这女人真是可恶,谎话连篇,张口就来,把污蔑当成家常便饭了? 丁尘之静静看着他,等他这股火气消下去,才言道:“她不是说你解开符印,而是你和孟小汤酿的酒在起作用,白蹄喝了这种酒,然后就发了疯,使妖法暗算她,她当时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于此才着了道,伍天德也是疏忽大意才被偷袭个正着!” 酒? 丁醒不否认:“白蹄昨天的确喝过我与小汤酿的酒,但那酒是使用青胶葡萄与甲蝎酿出来,这么普通的酒材,而且没有送入灵窖温养,就是一种凡酒,白蹄喝了能起什么作用?” 丁尘之道:“这确实是无稽之谈!昨晚庄主召开大会,专门把这件事拿出来讲,在大巍国修仙界,至今没有任何一种灵酒,可以冲开妖兽的奴印,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使用青胶葡萄与甲蝎酿酒,即使窖藏三百年,也不可能影响奴印的禁锢力!” 鉴于灵酒窖藏的时间周期太长,酿酒成本又高,修士们消耗不起,也等不起,所以在修仙界,酿酒是一个相当生僻的法门。 自古传承下来的酒方更是少的可怜,各大宗门也不愿意培养酿酒师,专门研究新酒方,因为有这样的精力与材源,不如去培养炼丹师。 现今流传的酒方都是常用类型,解奴印的酒,根本是前所未闻。 昨夜伍昭英信誓旦旦,白蹄是喝了一种灵酒才恢复自由身,全庄上下,包括庄主在内,没有一个人相信。 也是怪伍昭英从小爱撒谎,而且撒的远近闻名,她好不容易学乖一次,讲了大实话,结果没有人信,即使伍昭英的父母,都不认为白蹄一事与酒有丝毫关系。 但事实呢?丁醒第一次尝试炼酒,他就炼出了一款全新酒类,也是能让妖族趋之若鹜的奇酒,凭借这一个酒方,他就能积攒出万贯财宝。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的丁醒,仍旧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冤屈,认定伍昭英在陷害他。 “伯祖,既然庄上修士都不相信伍昭英的话,你还有什么担忧吗?” 丁尘之深叹一声:“老话怎么讲的?叫殃及鱼池!伍天德死了,伍昭英断了腿,元凶却抓不到,你让他们的亲人如何能忍?金露酒庄是人家伍家的,他们的命贵,不能白死!这件事,如果伍天德与伍昭英的亲人执意要找替罪羊撒火,那就不好收场!” 丁醒算是听明白了,伍家人要迁怒于无辜:“他们要给我定什么罪?” 丁尘之正欲回话,像是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随即站起身,朝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转身叮嘱丁醒:“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不叫你,不准离开洞府一步!” 门外远远传来了吵杂声,丁醒孤自坐在堂厅内,侧耳聆听,见有庄民正途径他家的洞府,声音比较熟悉,正是孟小汤的父母。 “丁师兄,那匹毒马已经走脱了,昨夜绍公亲自带人去追它,追到边境的卷尘山,失了它的踪迹,那地界是妖族老巢,一旦遁入进去,就是大海捞针,别说绍公,就是上宗的金丹期祖师也很难找到它。” 这是孟小汤的父亲孟怀义在说话,他儿子也牵连到伍天德遇害案里,他与丁尘之同病相怜,需要给小字辈擦屁股:“这件事与小汤无关,与小丁也无关,这是大伙公认的事!我刚才去拜访了伍天德的兄弟与婆娘,他们都不责怪这两个小孩,伍昭英的父母也通情达理,不会迁怒谁,但伍昭英那位姑姑接到传信,已经从上宗返回,很快就到庄上了,咱们要去见一见!” 丁尘之随即问:“孟老弟你见多识广,她姑姑性情如何?能不能提前给老夫透露一二,让老夫也好有个准备。” 孟怀义也没有见过那位上宗门徒:“从上宗来的修士,反正都不好相处!丁师兄切记,等会儿见了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必须无条件遵照她的指示,只要顺着她的心意,那就万事无碍!” 两人说到这里,声音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