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燃烧的草原 第一百零四章 撤退
塞纳这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钢岩和利刃交手的一幕后，不禁勃然变色。与利刃战斗过的他，深知眼前这个狼人有着惊人的力量，他一边心急若焚地大吼道：“钢岩，小心，不要和他对拳。”一边朝利刃的背后扑了过去。在扑击过程中，塞纳迅速由速度较慢的熊形态变为了速度迅捷的豹形态，同时还发动了一个‘荆棘缠绕’魔法。 不过，他还是没能阻止钢岩与利刃的交手。 狼人少年和半兽人战士的拳头相撞的刹那，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半兽人战士就发出了一声惨叫，他原本刚健有力的右臂瞬间变得软绵绵的，无力地荡向身体右侧。利刃一拳将半兽人战士的右臂击断后，余势未消，又重重击打在了半兽人战士的胸前，甚至将他的胸甲都打得凹陷了进去。半兽人战士庞大的身躯在这一拳击打之下，竟不由自主地从科多兽背上倒飞而起，向后跌出了七八米远，四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猛地咯出一口鲜血后，便再没了动静。 利刃正要踏前，打算彻底结果半兽人战士性命之际，数道荆棘藤蔓破土而出，牢牢缠住了他的双腿。 利刃屈身挥爪划断了腿上的荆棘藤蔓，不过就在这短暂的耽搁之下，塞纳变身的夜刃豹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利刃身后。利刃还未站直身子，就结结实实地吃了夜刃豹一爪。他一声闷哼，背部护甲被一击划破，皮毛上顿时留下了数道鲜血长痕。 利刃反身就是一爪，不过却一爪抓空。夜刃豹将利刃击伤后，并没有恋战，而是跃到了钢岩身边，身形一阵模糊，又变回了精灵形态。塞纳一把提起地上生死未知的半兽人，横扛在背上，大喝道：“点子扎手，大家先撤！” 正在与狼骑兵们拼杀的佣兵听见塞纳的叫声，立刻拨转坐骑，俯身捞起战死同伴的尸体，毫不犹豫地就撤退了。狼骑兵们正要策动座狼进行追击，就见塞纳以极快的语速吟唱了一个咒语，地面上瞬间长出了一片荆棘丛林，覆盖了数十米方圆的地域，阻挡住了狼骑兵们的去路。 塞纳接着将手指放入口中，打个唿哨，召唤正与地狱咆哮搏杀的坐骑白虎脱离战斗，载他离开战场。但是白虎在与凶残的魔斑鬣狗王的战斗中，早已是遍体鳞伤，一身雪白的毛皮也已染成赤红。听见主人的召唤后，白虎蹒跚着步履刚想转身离开，就被魔斑鬣狗王一口咬住了脖子。白虎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后，发出了一声哀鸣，最终软软地耷下了脑袋。 看见自己的坐骑死去，塞纳一愣。随即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尽管他背上的半兽人战士十分沉重，但是塞纳的奔行速度依然极快，转眼间就没入了夜色之中。 当狼骑兵们清理完脚下的荆棘，再想追击时，佣兵们却已经跑得没有影了。 达扬铁青着脸，握着滴血战刀的右手在不停地颤抖。在他手肘关节处，护甲没能覆盖的位置，有一道差点伤及筋络的细窄伤口，这是佣兵中的一个人类盗贼给他留下的。当然，他也没让那个人类盗贼好过，在他小腿上砍了一刀，并且这一刀的附带效果足够那名人类盗贼好好喝上一壶了。达扬的手之所以抖个不停，一 小半是因为受到伤势的牵扯，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压在他心中无处宣泄的愤怒。 佣兵的袭击，在突然中开始，又同样在突然中结束。这种疾如旋风般的战斗风格，原本正是他们狼骑兵所擅长的，没想到这次却出现在了佣兵身上。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结果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这次袭击造成了达扬小队三名狼骑兵阵亡，两名狼骑兵重伤，剩下的十五名狼骑兵也人人带伤。而佣兵战死的人数也不过才四五人，近乎持平的战损比让达扬完全无法接受。 达扬一言不发地扫视着狼藉的营地，突然，他目光一顿，埃德里克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该死的人类，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失去三位英勇的战士。”达扬猛地朝埃德里克咆哮道。在这场战斗中，埃德里克是狼人一方唯一没有挂彩的。盗贼出身的他，身法的确灵活，在混乱不堪的战场上，他行踪飘忽，轨迹莫测，一次又一次成功的躲避了佣兵们对他的追杀。就算有佣兵缀上了他，也都被旁边的狼骑兵拦截了下来。因为联队下达的任务是必须确保他毫发无损的到达巨石堡。狼骑兵们不得不舍命保护这个他们完全打不上眼的佣兵叛徒。阵亡的三名狼骑兵中，就有两人是因为帮他拦下了追杀他的佣兵，结果不敌身亡的。其中一名狼骑兵被白天出现的那个矮人用重锤砸碎了脑袋，另一名狼骑兵被一个半兽人用巨斧劈开了半边身子，都是死状奇惨。 面对达扬的斥骂，埃德里克也是心头火起，他本想反驳，但当他发现周围的狼骑兵全都用一种想将他撕碎的眼神望着他时，他的嘴巴抽搐了两下后，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达扬越想越是愤懑，手中战刀猛地往地上一插，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嚎。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在营地中响起。狼人战士们纷纷抬起了头，对月长啸，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不甘。 营地中，佣兵撤退时掉落在地上的火把还在猛烈燃烧，一张张由于愤怒而獠牙毕现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狰狞起来。 毫无疑问，此刻若有佣兵落入这群正处于盛怒之中的狼人战士手里的话，他们必将被撕成碎片。 “队长，那些佣兵离开的时间还不长，我们现在就追，还能追上他们！”一名狼人战士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道。 达扬阴沉着脸，没有立刻回应那名狼人战士，而是陷入了思考之中。狼人是追踪的高手，想要在黑夜里追上撤退的佣兵，并不会太困难。可是，追上了又能怎么样呢？那伙佣兵的战斗力并不逊于自己一方，一个不慎，最后的结果搞不好将变成己方全军覆没。当然，无论是他，还是他手下的战士，都不缺乏勇气，也并不畏惧死亡。战士的骄傲促使达扬打心底想追上去，和佣兵们来一场决一死战。可是，现在他们毕竟身负任务，当务之急是要将任务完成。想到这里，达扬又满是嫌恶地看了埃德里克一眼。自然，埃德里克也再一次目睹了狼人小队长赤裸裸的不友善目光。不过，他内心深处虽是已经将对方祖宗问候了十八代，但脸上却是一副目不斜视的神情，假装没有看见。 最终，达扬做出了定 夺，不去主动追击佣兵，而是连夜启程赶往巨石堡，若佣兵们继续阴魂不散的尾随袭击，那就守株待兔，再和他们血战一场。 这时，利刃却在一旁突然开口了：“队长，若放任这伙佣兵不管，等他们今夜休整好后，那明天岂不又是个大麻烦？这后半夜就让我去和他们周旋吧！ 利刃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每一名狼骑兵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顿时变得跃跃欲试起来。达扬也听明白了利刃话里的意思。这伙佣兵虽然种族复杂，但是人类占了绝大多数，而人类身体天生不如狼人强壮，一夜无眠，对人类战斗力的影响远比狼人大。今夜一场战斗过后，双方都已疲惫，狼骑兵们凭借身体上的优势，虽然还能连夜赶路，但如果等这伙佣兵在后半夜休息好了，一旦明天他们能成功追上来，那形势将变得对狼骑兵们不利。利刃这是摆明了要去骚扰佣兵，让他们鸡犬不宁。哪怕明天双方真的再度发生战斗，谁也占不了休息好的优势。 达扬也很赞同利刃的提议，当即道：“碎爪，多几个人和你去吧！你看选哪些人和你一路去？” “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利刃拒绝道。 当看见达扬的眉头微微皱起后，利刃解释道：“那伙佣兵里面，那个黑精灵的确是个高手。我们小队中，除了我能和他斗上一斗外，其余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等会骚扰那些佣兵，肯定会和他打上照面的，也只有我，才能在他手上全身而退。” 达扬沉默了。 在先前的战斗中，他也瞧见了塞纳的身手。虽然他认为凭塞纳展现出的实力，完全无法坐实能够击杀罗森联队长的传言。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不是塞纳的对手，包括自己手下的战士——除了利刃。 今天若不是利刃在一开始就缠住了塞纳，让魔武双修的德鲁伊没能在魔法上有所发挥——为佣兵们加持辅助魔法和对狼人们施以威力强大的攻击魔法，那么在这一次交战中，鹿死谁手还说不一定。也许结果就不是佣兵们被打退，而是狼骑兵小队被歼灭了。 最终，达扬同意了利刃的要求，由他一人前去骚扰佣兵。 当利刃骑上地狱咆哮，正要离开的时候，达扬又叫住了他。 “碎爪，接着！”达扬手一扬，将手中战刀抛向了利刃。利刃伸出手，接住了战刀。 原来，利刃的战刀在刚才和塞纳的战斗中已经折断，达扬见他赤手空拳，就将自己的战刀给了他。 “用我这把刀，将那些杂碎多给我宰掉几个！”达扬木无表情地说道。 利刃将战刀插入腰间，旋即右手握拳，猛锤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这是兽人表达承诺的方式。 利刃骑着地狱咆哮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俯身将塞纳在遗弃在营地中的魔法弓和箭壶拾了起来，挎在背上，然后一路疾奔，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而达扬和第三小队剩下的狼骑兵们，在将战死的同伴草草掩埋后，带着重伤的同伴，与埃德里克一道星夜兼程地赶往了巨石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