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人
传说世界上有一种人，能够看见人身上的气，以此判断这个人的吉凶祸福。 而若是这个人命不久矣，其身上的气便会变得浓郁浑浊如同一团黑雾。 胡千秋觉得，那个女生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人。 是因为宋晓出言不逊，她才说了气话，还是她确实认为我们命不久矣？ 可是当时遇上那个女生的时候自己还没有看过视频，难道那时候身上就浮现了死气？ 那段视频也是十分怪异，在看过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过一般。 是观看了视频的人碰巧就是我们两个，还是说鬼面人早就算好了这一切，那段视频其实是特地为我们所准备的？ 胡千秋的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难道说，这世上确实有命运一说，它就像一条线，将我们牢牢缠住。 所以我们早就注定在酒店发现那张储存卡，注定在这个地方遇上那个女生，注定观看视频后遭遇意外，也注定在不久的将来死去…… 胡千秋越想越深，而宋晓此时还未缓过神来，今晚的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相比胡千秋而言，他还要承受极为强烈的丧亲之痛，平常人或许已经崩溃，宋晓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所以虽然关于那个女生的事情只是胡千秋的猜测，他也久久不能释怀。 胡千秋见宋晓久久没有动作，便冷静地在脑海中思索着对策，冷静得仿佛一个局外人。 “前面的两位小友！”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胡千秋的思绪。 这条街道靠近余雪菲出事的酒店，已经算是比较偏僻，而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四周原本一个人也没有，那人突然出声，胡千秋和宋晓都吓了一跳，同时转头看向后方。 说话的人是个年长的道士，他穿着道袍带着道冠，手上还拿着一根拂尘。 这个道士留着近三寸长的山羊胡须，其中不少已经发白，看模样少说也有六十岁。他的肤色偏黄，脸上沟壑纵横，几乎连鼻子都起了皱，仿佛是带着一张皱巴巴的面具，但他的眼睛却是黑白分明炯炯有神，腰背也比宋晓还要直挺，丝毫不像个老年人。 胡千秋听说真正的修道之人在年老的时候都是这般精神矍铄，因此一时间也不敢对这个道士生出轻视之心，问道：“老道长有事？” 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贫道在远处瞧见此处上空有两朵乌云盘踞，掐指一算，得知是有妖邪作祟，所以特来查探。” 胡千秋隐隐觉得这人的身形和声音竟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胡千秋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明月高悬，别说是乌云，连只乌鸦都没有。 胡千秋心想：“看来这人多半也是个江湖神棍，看我们大半夜的在这偏僻的地方，而宋晓刚刚又魂不守舍，所以猜测我们是碰上了什么难事，想乘机忽悠我们捞点油水。” 胡千秋刚想出言讥讽，宋晓却好似失心疯一般喊道：“道长救我。” 态度之殷勤，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道士挥了挥拂尘，正色道：“贫道自当竭尽所能，鼎力相助。” 话音方落，也不待胡千秋和宋晓回话，道士便将拂尘别在腰间，左右手同时掐剑诀，诵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说完左右手分别指向胡千秋和宋晓的眉心，动作之快，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胡千秋曾经看过一些古代的医书，知道眉心上有一被称为印堂的穴位穴，属经外奇穴，可以明目通鼻，安心凝神，而在道家印堂穴也被称为“上丹田”，是藏神之府，极为玄妙。 胡千秋不知道这个道士这么做有何意图，但在对方的手指接触到自己印堂穴的一瞬间，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流流向自己的脑内，身体和精神登时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胡千秋双目紧闭，慢慢地感受这这一切。 那股暖流在他脑内环绕了一圈后便一分为二，分别流向他左右双眼，胡千秋的双眼突然开始剧痛起来，仿佛里面有一股力量在抗拒这股暖流，而他的眼角也有些又热又粘的液体流了下来。 胡千秋揉了揉眼睛，将眼角的血泪擦了擦，然后缓缓睁开。 胡千秋惊奇的发现，原本只有三人的街道此时突然多了一个衣服头发湿漉漉的少女。 少女此时也注意到了胡千秋，但她的眼神显得有些惊讶，似乎是在对胡千秋能看见自己感到吃惊。 胡千秋转头看了看宋晓，他此时也是目瞪口呆，而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全黑。 胡千秋向道士问道：“她是鬼吗？” 道士愣了一会，似乎不知道胡千秋说的是谁，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人有三魂七魄，在人死后魄随着肉体的湮灭逐渐消亡，而魂则会离开肉体前往阴间，这就是你们常说的魂飞魄散。但人死后往往对人间还存有一些留念，故而他们的魂还会停留在世上一段时间，也就是你所说的鬼。” 胡千秋对这道士哪里还有半分疑虑，但他毕竟不是宋晓，学不会低声下气求人，便问道：“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道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才向他们娓娓道来。 “你们应该是被人施加了极为恶毒的邪术，据贫道所知，这种邪术在魏晋时期曾经在今天的云南广西一代盛兴过一段时间，但在隋唐的时候便已经失传，各类古籍上也只有些零星的记载。 这种邪术不像古时的其他巫术，施术者的对象往往是自身，因为那时他们修行的巫术往往要以鬼魂为媒介，而在他们修行过这种邪术后便可以使自己的双眼发生变化，从而看见鬼魂，使得自己的修行获得极大的益处，这能看见鬼魂的眼睛也被称为‘鬼眼’。” 宋晓急不可耐地问道：“这么说，这鬼眼除了能让我们看见鬼魂外并没有其他坏处？” 道士摇了摇头：“虽然这些鬼魂还未进入阴间，但毕竟和我们是属于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通过外力强行打破两界壁垒本就是逆天而行，定然要遭到天道惩戒。何况据说这鬼眼还有许多诡秘之处，只是年代久远，到底如何，贫道也不得而知。” 胡千秋心中骇然，忙问道：“那怎么以前的人还要修行这种邪法？” “以今人的思想去揣度古人本就不可取，于 他们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将术法提升至极致才是他们一生地追求。” 胡千秋想起武侠小说中那些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争夺天下第一的高手们，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道士接着说道：“何况他们自幼修炼的术法还有其他许多种类，其中不乏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类，并且他们修行是按部就班，所以根据古籍记载，即便他们修炼成鬼眼后也往往还有二十多年的寿命。” 胡千秋知道这道士话里有话，便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我们呢？” 道士喟叹一声，“你们本身从来没有修炼过这邪术，没有丝毫的底子，是被人硬生生用外力在一瞬之间开启了鬼眼，最多最多，也不过三年的寿命了。” 道士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胡千秋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而宋晓也是直接软坐在地上。 胡千秋虽然已经心灰意冷，但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瞬就发生了转变。 “呵，三年……”在之前联想到那个女生言语的时候，胡千秋曾认为自己和宋晓很快就要殒命，但现在却听说自己最多还有三年寿命，这于他而言，反倒算是个更好的消息。 胡千秋看向道士，学着他的语气说道：“道长既然不辞辛劳赶来此处，想来是早已经知晓破解之法，还请赐教。” 道士看了看胡千秋，竟显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我……咳咳，贫道本以为你会像你朋友一般消极许久，想不到小友你这么快便接受了现实，真是难得。” 胡千秋并没有纠结于这道士方才说话的不自然，转头看了看宋晓，他此刻仍是目光呆滞无精打采，于刚才的对话没有听进分毫。 “这不能怪他，他今晚经历了太多事情，他外公也去世了，这时候他要是还能镇定自若反倒不正常了。” 道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胡千秋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方才你说贫道已有破解之法，可真是高估贫道了，我也是见到你们之后才确定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虽然没有破解之法，却有缓解之道。 鬼眼这一术法毕竟是阴邪之术，所谓邪不压正，只要你们跟随贫道修行正道术法，虽然不能让你们彻底消除鬼眼带来的灾厄，但起码可以对其进行抵御，延长三年的期限，但具体能延长多少，就要看你们各自的天赋了。我也会去寻找那些古籍，看看能够从中找到破解之道。” 胡千秋点了头，如今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胡千秋看宋晓还处于失神的状态，便上前打了他两耳光，宋晓登时回过神来，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胡千秋，胡千秋便将方才的事情简要地跟他说了。宋晓一听有活命的机会，登时喜出望外，抱着胡千秋跳来跳去，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胡千秋本想既然跟随这道士修行，怎么说也得行个拜师礼，但道士却说他只传授俩人道法，不必以师徒相称，胡千秋也乐得免去麻烦，便不强求。 道士给了俩人一个地址，让他们明日再去找他，之后就和俩人分别，临别之际胡千秋才知道他的道号叫做玄清子。 虽然胡千秋已经决定跟随玄清子学艺，但心中却并未完全打消对他的怀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