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前进
当约翰上士用手枪在木箱上打出几个洞，然后用手电筒照射进去，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脸色刷一下白了。 一个坚强的士兵，突然变成软弱的平民，扶着箱子瘫软在地，胸口剧烈起伏着。 那是一个金属壳子，上面用黄黑色涂料画了一个圆形符号。 “核武器。”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约翰上士缓缓吐出了一个单词。 这下，所有士兵也像他一样，瘫倒在座椅上。 甚至连外交官也是。 他只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很重要，但从来没往人类杀伤力最强的战略武器上去思考，因为那太疯狂了。 原来，他们从开始就注定是一支自杀小队，高层为了防止泄密，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 “降落！我要你降落！我还不想死！” 乔克下士哭喊着举起枪，对准了驾驶员。 “降落了也是死，独角族对人类发动了生化攻击，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外交官忽然开口，声音很低沉。 “我不信！” 乔克下士大吼。 就在这时，似乎是舱内的声音被远程监听，木箱子上方那块屏幕忽然自动亮起，其中出现了女总统那张憔悴的面孔，身后站着国会和五角大楼其他高官。 “小伙子们，对你们受到的欺骗，我深表歉意。” 西拉里向机舱里的战士们深深鞠了一躬，其他官员也是，将军们则行脱帽礼。 “但是，我代表美利坚政府请求，希望你们在哗变求生之前，能看一眼世界人民此刻正在遭受的一切。” 画面缩小，周围浮现出费城、渥太华、布宜诺斯艾利斯、诺丁汉、贝特尼、布拉格等一众美洲和欧洲城市受灾的场景。 生物兵器冲进城市杀戮，变异的癌化人在暴走，而幸存者们则集结在无线电密码广播保护下的政府、大型财团、富人区，用枪支掀起暴乱。 这只是一个剪影，随后屏幕中出现一组初步统计数据。 此时此刻，欧美三块大陆超过百分之十的土地上，有近亿人受灾，任何肤色任何人种都无法幸免。 唯一的幸运，可能是灾难来得较早，大部分地区都还没有被外星通讯植物全面覆盖，且主要覆盖区在野外。 “孩子们，今天是我们人类的受难日，无数人失去生命，失去家庭，而一切不幸都来自那些无情的外星入侵者。你们是西半球反击的唯一希望，放弃使命逃生，还是一击摧毁独角族，这取决于你们的自由意志。” 西拉里上前一步，凝视着摄像头，郑重说道：“你们已经被欺骗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选择，都不会有人责怪你们。” 画面关闭，那些灾难场景消失，避免过度煽情。 沉默。 机舱里只剩下无言的沉默。 “如何选择？各位。” 约翰上士靠在舱壁上，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容。 家？他的家乡在费城，回去也只能看到一堆怪物。 “谢特，我现在只想撕碎那帮杂碎。” 乔克下士沮丧地放下枪，一拳砸在座椅上。 “继续前进吧，碾碎它们！” “附议。” “附议。” “附议。” 整个机舱，没有一个人再退缩。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带着人类的尊严，去反击。 “打开侧面舱门，所有士兵穿上外骨骼装甲去顶上，击退那些生物兵器，用我们的生命护航最后一百公里，让核弹头前进，再前进！” 约翰上士决然下令。 外交官默默看着战士们行动，对身体微微颤抖的驾驶员说：“别害怕，我的朋友，如果历史能记住我们，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 华夏，燕郊，地下指挥所。 所有高层齐聚，盯着三块大屏幕。 中间屏幕上是一幅世界地图，西半球的北美、南美、欧洲，已经被大量黑点侵蚀，华夏境内虽然没有黑点，却显示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左边屏幕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卫星图，附带独角族两大基地标识，以及气象信息。 右边屏幕是其他国家军事指挥中心的画面。 这时，耳麦中忽然传来提示。 “北美发来通报，热核武器已进入发射准备阶段，目标：独角族北美基地，数目：二十加二十，总当量：两亿吨。” “我方核打击力量就绪，目标：独角族华夏基地，数目：五十加五十，总当量：三亿吨，随时可以点火。” “气象条件就绪。” “鬼怪特战分队就绪。” “请指示。” “联系程虚，确认情况。” 最高首长下令。 旁边待命的陆参谋立刻拨通专线电话，无线电波通过基站传至卫星，再从天空发向塔克拉玛干沙漠。 程虚接通电话，收到了陆参谋发来的坏消息。 独角族北美两大基地，寄生文明都已被消灭。 一个全员清醒，现已恢复秩序，正在协商构建民主政体，拒绝与人类沟通。 一个唤醒失败，全体邪教化，执念是摧毁人类，覆灭地球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们已经命令生物兵器全力进攻人类聚居地，甚至还发布指令激活了寄生细胞。 后果是灾难性的。 寄生细胞对地球生物的契合度并不像独角族那样高，因此，北美、南美、欧洲已经有数以亿计的人和动植物乃至生物兵器癌化，成为沪上灾难事件中被消灭的那种怪物，并且种类更多，开始像丧尸一般肆虐。 而那些没有癌化的完美体，则与寄生细胞融合，形成了一种不同于王陵三人的全新生命。 或许是人类的网络条件不足以组成集体意识，他们除了身体素质更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处于可控状态。 “嗯，我知道了，通知高层，管控好国内局势，做好战备工作，外面的世界如何我们管不了，尽量把剩下的华人撤回来就行。” 程虚按照约定报出隐晦的暗语，然后挂断电话。 所谓管控国内局势，是指对独角族展开行动；做好战备工作，即向塔克拉玛干沙漠发射核导弹。 不管外面的世界，以及撤回华人，是反语。 前者，致电其他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向独角族北美两大基地发射氢弹。 后者，敦促阵法小队控制鬼怪，对独角族外围防空武器展开袭击。 做完这一切，程虚把目光转向宇光贤者，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让我猜猜你们的计划，华夏基地会在确认神灵存在后，安分臣服，延续文明火种。而北美基地是你们谋求独立自主的希望。那个所谓的唤醒失败，邪教化基地，恐怕是故意的吧？你们不过是想找借口对人类发动全面战争而已。” 宇光贤者诧异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阁下请勿恶意揣测，我对此并不知情。” “不知情？你觉得独角族耍这么多心机，我背后的神灵会留你们吗？” 程虚眸光一闪，想知道独角族这么做的原因。 之前他已经在平行未来看到了这一切，但说实话，就算知道没办法提前阻止，毕竟遥控器握在敌人手里，而敌人被基地的武装保护着。 就像一个国家无法阻止对手发射核武器，唯一能做的，只是防御和反击。 “那你尽可让祂现身，对我记忆进行搜查，一试便知。” 宇光贤者坦然说道，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程虚闻言，算是明白了独角族的策略。 从寄生文明分裂之初，两边基地的定位就已经确立，他们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沟通，就能够默契地延续这种战略思想，各自执行自己的任务。 所以，宇光贤者多半还真是不知情，虽然对事情的发展有所预料。 “所以呢？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去？” 程虚再一次的质问。 宇光贤者眉目低垂，面色古井无波：“无论如何，你消灭寄生文明的要求我们已经完成。只要阁下背后的神灵给独角族一个延续下去的保证，至少我族华夏基地甘愿臣服于你，一切事务听从安排。哪怕命令是消灭北美基地，我也不会反对。” “不，迫使你们臣服哪里需要神灵，编织一张命运的大网就够了。” 程虚摇了摇头，放弃继续探究。 他抬起头，望向那湛蓝的天空，似乎在凝望已经安排好的命运轨迹。 “你肯定看不到那张由风沙和钢铁编织的捕兽网，但我能看到。” 万里之外，燕郊指挥中心。 全体人员已经肃穆起立。 一位老人面对话筒，铿锵有力地说：“我命令，华夏人民火箭军，即刻向塔克拉玛干沙漠目标实施战略核威慑打击。” “3” “2” “1” “点火！” 这一刻，中央大屏幕上的红点，足足有一百个，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