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一起生儿子（二）

    老邪人听得极炎魔的淡问，不禁于心中感叹暗尊到底还是暗尊。

    孟复真能被老邪人看中选为承继者，才慧自是顶尖，和师傅一般听出关节所在，心下感慨这便是当年宗中第一人，确实只有他才具备令百脉归一的雄才。

    极炎魔先前一问听着轻漂，可若任水心回答不妥，之前一切就都不过是随心随口之说，在他这等境界而言，就等同于半破了时光错，一旦对战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外台强者极多，可能听出这番机心所在的，有限。

    任水心手上茶杯消隐无踪，仿佛就没有拿过东西，起身道：“我的觉醒心念可不是觉着窥测时光很有趣，是要给人生勇者再一次挑战人生的机会。你与魔皇都是强极，可在人生道路上都有怯避之处，只能是半个勇者，这也是我只能旁观的原由。若要强为，便是违逆神魂，最后只能是劳而无功。那个孩子实是老婆子有生以来见过的人生勇者中最为勇猛的一个。这便与我神魂有了交集，虽是难有多少帮助，可不会毫无所获。帮他就是最强的神魂修行，或许帮完他，我这老婆子就会是有史以来第二个灭神境。”

    极炎魔道：“那小子的神魂确是玄妙，连你这等孤怪人也能在他身上得到某种美好。只是未免小视人，魔愿由本魔而起，岂会自悔。”提气高喝：“狄冲霄胜，愿结。魔战魔愿半结。

    无碍他人愿许。下一人。”

    青霄铁青着脸站起。来时，九霄穹族至尊曾与他说过，不论什么缘由，都必须阻止寒宁馨怀胎一事的发生，哪怕是放弃原有目的。

    外台一人冲到内台边界，大叫：“狄冲霄，你可知道此事意味着什么？！太古魔魂会借寒宁馨重生于世！到时就是人世灭劫！你若执意就是与人世为敌！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切勿自误误人，只要你改愿，将寒宁馨体内魔魂抽出，各自封禁，我飞神宗必护卫你们一世平安。”

    话音未落，一道红光闪到，是百花藏，挥拳就将人轰飞。

    狄冲霄放声大笑，抱起寒宁馨，跃到极炎魔身前，道：“事情没有真正发生过，一切答案都只会是你刚刚评断夏烈长老的那句话：以一己猜想来断言他根本毫无所知的事。”

    极炎魔道：“寻常世人流散多少鲜血就会死去，第一个这样死去的人对此毫无所知，但不止是他，所有心智正常的人都知道绝不能任由体内鲜血流散。有些事不需要它发生过，甚至是不能让它发生。否则就会是过程有变、结局不变。差别只是死前受的折磨是多还是少。”

    狄冲霄道：“所以呢？人就从此不受伤了？相反，明了流散三成鲜血就会死亡的界限，只要是人都会竭尽全力地去避免受到过重伤损，即便伤重了，看着鲜血飞落之时也不会像第一个那样死去的人般恐慌绝望，以至举止失措，令原本有救的结局变成了离世长眠。自古以来，永夜魂灵断绝过么？永夜魂灵是人的天赋一种，世间每一对夫妇都有可能生出拥有一双永夜双瞳的可爱姑娘。人的恐惧源于未知，便是你也不例外，只不过以往没有你不知道的事，直到太古魔魂的出现。你的恐惧令魔皇伤心了，因为你对宁馨的恐惧就是对她的恐惧，你的爱不完整。或者说你只是想要夜月与群星，只想拥有夜的美好。但没了暗夜，星月的美好也就不复存在。它们的美好正是源于夜的幽暗。夜越是幽暗，星月也就越发光明动人。”

    极炎魔仰头上望，落寞入目，道：“同样的天空下，天星生灵绝灭又新生，往复轮回，你非人世无知小子，该知多少绝灭都是太古魔魂而来。人之所以会是大地霸主，就在于会借鉴、总结，太古魔魂之事不必世人亲自去经历一遭，看看那些成为神话传说的太古霸主就可知一二。防患于未然，不是因为未知而恐惧，是无数牺牲而来的真知。”

    狄冲霄学他仰头看空，道：“所以这也是魔皇对你伤心伤情的地方，你有陪过她一起去寻找那些成为神话传说的存在么？一起听听那被悠远时光所埋没的传说真相么？我说这些不是要和你争个是非对错，只是叹惜，叹惜你与魔皇相遇得太晚，若你与魔皇如我与宁馨一般自幼相处，以你的性情，你当年会做的选择只会与我一同。却是天意弄人，你们相遇之时，一个已是无上魔皇，一个已是光明暗尊。都有了不惜生命也要坚守下去的心念。”

    极炎魔轻语：“人就是如此，既爱以一己猜想来断言他根本毫无所知的事，也爱以一己猜想来感叹根本没可能发生的事。或许吧。”神色重归冷厉，“世间如你般会许愿的人了了无几，你若愿许接回乖女儿，本魔绝不会悔反，可接回乖女儿根本不需亲自出手。生儿子？永夜魂灵不是寻常世人，若是怀胎只会生女。一年生不出，乖女儿便要陪着你一年，一世生不出，便是一世。”

    狄冲霄道：“不，我与宁馨的第一个孩子必会是个小子，还会是个脾气极坏的小子，但不要紧，有我这个当爹的管教，他要是敢惹他娘生气，就揍到他认错。”

    极炎魔道：“话好说、路难走。你想让永夜魂灵生子而非产女便是逆天行事，此中的代价，你可有想过？当年，强如小薇，一意育女已是要用命去换了。狄冲霄，本魔既已说过愿结，就是认可你的魔愿，不会有任何悔反。你却在这东拉西扯，必有目的，若是想留下魔战所得魔碎，毫无任何可能。约定就是约定，不容任何人违逆。包括本魔在内。”

    寒宁馨道：“你猜中了。坏师兄就是这个心思，但只是他本有的魔魂魔碎。你不说是为我收集的么？师兄本有的，就先由他替我保管。其它的，随你怎么处置。”

    极炎魔道：“乖女儿方是真正的物主，自然有权决定归属。但约定就是约定，万千强者在场，乖女儿就忍心因为情郎让父亲遭人讥笑不公有偏？”

    狄冲霄要的就是这一句话，从心内取出魔魂魔碎，一分为二，小的就是本有分量，大的是自到炎魔岛后得到的全部。寒宁馨也自心内取出魔魂魔碎，放到狄冲霄手心。依冲霄魔愿而来的大魔战规法，做为败者必须交出所有的魔魂魔碎，而最后胜者要将所有魔碎交给极炎魔。交出的魔碎自然就只有新的物主才能决定归属，先是狄冲霄，其后是极炎魔。

    寒宁馨岂会不知狄冲霄一诺千金，出言只是要试探，心里倒希望极炎魔借着这一完美借口不交还自己得自亲娘的那杖碎片，那样就能证明他以往所说必有不实之处。

    极炎魔拿过三块魔魂碎片，手现黑暗神光，转眼间，三块合一。极炎魔再将合一魔碎分裂为二，一块是狄冲霄本有的与寒宁馨本有的合一而成，另一块是两人于魔战中的全部所得。大块收归己有，小的那块，极炎魔还给寒宁馨。他是魔愿掌控者，将得到的魔碎分出一些交给亲生女儿代为保管，无人可说什么。

    寒宁馨看着魔碎，心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欣喜，将魔碎一分为二，一半置入心内，一半给了狄冲霄，

    狄冲霄收碎入心，重为暗魂寄体，魂入魔碎中的奇异空界，亲眼见证魔魂由极炎魔外相幻变为自身外相。魔魂瞪着狄冲霄恶笑，黑暗神光渐起。狄冲霄轻轻一叹，借用奇迹灵果将记忆全无的魔魂困在神座之上，不理重生大主宰的怒吼，退离空界。狄冲霄垂头看向寒宁馨。寒宁馨甜甜一笑，点头又摇头。狄冲霄会意，对极炎魔的敬佩越深，堂堂光明暗谋，令你明知他会动手脚，有的却只有心服。

    任水心道：“你们两个小子丫头想和他动心眼还早了些。有便宜赚已该知足，去生儿子吧。别挡着别人许愿。老婆子正看得兴起。”

    狄冲霄高声应下，跃回外台角地。寒宁馨挣脱怀抱，与任婷秀抱在一处。月芽儿幻形为眼儿魅，跃到寒姐姐肩上，开心喵喵。

    暗星女皇行来，头开如意幻形花，自花袋里取出一个蓝金灵果，抛给狄冲霄，暗暗双瞳中满是赞赏。

    狄冲霄接过吞下，一阵咳嗽，吐出变成紫黑色的灵果，奇道：“这是什么？”

    暗星女皇道：“冥尸花的另一种果子。我一直有看，那条死龙骨头雕琢而成的东西太过惊人，强如尊神到底还是差了些，只用枪或剑不会有事，枪剑同用就要受到些反蚀。”

    狄冲霄道：“枪剑存于我体内，自然是要我用生命灵光去化散附于骨上的最后残余死气，这是完全掌控枪、剑的必做之事。对这一小小隐患，我早有所防备，只要不是连着极限同用枪剑就无大碍，不过都是这个果子快便些。暗星姐，还有么？”

    暗星女皇取出三粒花籽，道：“自己种吧。冥尸花只有育花兽能以血肉之身种育，人想种就只能种在黄泉灵脉里。魔魂不再是先前的魔魂，与你的种种约定都是不作数了，极炎魔这一手就叫釜底抽薪，魔魂新生，就算是同一个寄体也会有着不同的独有意志，你现在是想和宁馨生儿子也没法生了。至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极炎魔不用担心你会以魔魂重生现世之法令他的某种谋算功亏一篑。”

    狄冲霄耸耸肩，露齿一笑。极炎魔若是好对付就不是极炎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