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警犬支队长
入梅后的西湖,气候潮湿而闷热。一进入午后,天空中密布乌云,仿佛整个天空随时随地都要掉下来似的。警犬支队地处城郊,这条通往警犬支队的小道上空荡荡的,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风雨欲来。 一辆军绿色的北京吉普缓缓向小道尽头的警犬支队,看门的大爷见不是内部车辆,伸手拦了下来:“找谁?” 车窗缓缓落下,开车的是个平头、桃花眸的青年,一脸微笑,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大爷,我找章徐鹤警官。” 大爷反应了半天:“章徐鹤警官?”大爷在警犬支队看了两年大门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姓章的警官,狐疑地打量着开车的青年,“你找错地方了吧?是警犬支队的?” 开车的青年似乎也有些发懵:“难道调离警犬支队了?” 大爷看青年应该真是来找人的,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 青年道:“我是市局的。”青年从口袋里掏出*晃了晃。 大爷一看这位也是警察,便帮忙出主意道:“要不你进去问问支队的人,别进犬舍那边就行。办公区域进门往右拐,开到底那幢四层小楼就是。” “好咧,谢谢大爷!”李云道开车驶入大门,按传达室的大爷所指的方向一路开了进去。 警犬支队原先在内城,后来因为经常被群众投诉便整体搬迁到了市郊,占地面积在局下属单位当中排名前三。小道两旁郁郁葱葱,直立的青松如站岗的卫兵。沿着林荫小道一路开到底便是办公楼,李云道将车停在楼下,正欲上楼,见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警,客气地笑着问道:“同志你好,我找章徐鹤,请问他在这里办公吗?” 那中年女警看着青年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仔细审视着眼前衣着打扮相当得体的青年,好奇道:“章徐鹤怎么可能在这里?不过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不在这里?那请问他在哪里办公?我找他有些事情。”青年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语气真诚。 “办公?他负责打扫犬舍,哪里有什么办公室?你要找他等下班吧,狗舍那边陌生人去不得,这儿可都是警犬,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谁来负责任?”中年女警匆匆与李云道擦肩膀而过,走到台阶下,便举目望着大门的方向。 李云道苦笑,看来章徐鹤在警犬支队的确很不受待见,不仅连看大门的大爷都不知道这个人,就连普通警员提起这个名字都仿佛带着一百二十分的厌恶。 李云道正踌躇该不该去狗舍找人,却看到远处一辆白色大众警车飞驶而来,而刚刚的中年女警一看到那辆警车,连忙理了理衣妆,甚至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飞快地照了照,又迅速塞进口袋中。 车子在台阶下停了下来,中年女警忙不迭上去帮忙打开车门,一脸谄媚笑意令台阶上的李云道看得头皮发麻。 “支队长,楼上给您准备好了绿豆汤,今儿天热,您上楼后可以先消消暑。”不得不承认,中年女警笑起来的时候的确有那么点风韵尤存的意思,偏偏那位从后座下来的大腹便便的矮胖中年人似乎很吃这一套,满意地点了点头,中年女警手里接过面巾纸,擦了擦满头大汗的额头。 “小楚啊,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用特意给我做汤,这样被你老公看到,影响多不好?”中年支队长笑得贼眉鼠眼,目光停留在女警饱满的胸脯上。 “管那个死鬼做啥,他就知道天天摆弄他那点鱼杆鱼饵,成天没个正形。支队长您日理万机,保重身体才是第一位的,有您的英名领导,咱们警犬支队才能蒸蒸日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中年支队长被女警捧得天花乱坠,连迈步子时的身形也轻飘了起来。等注意到台阶最上方还站着一个青年,他才稍稍收敛,面露一丝不悦:“上面那人是谁?”最近他的眼疾犯了,看东西时有重影,所以只看到是个没穿警服的年轻人,但却看不清脸。 “说是来找清洁工小章的,估计是同学或者亲戚吧!”中年女警汇报道。 “哼!”听到小章的两个字,中年支队长冷哼一声,“跟看大门的老王吩咐一声,这里是警犬支队,是警务单位,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处理!” 支队长趾高气昂地走上台阶,连余光都不愿意扫台阶上的青年一眼。中年女警皱着眉,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对李云道挥了挥,示意他赶紧离开。 李云道一眼就认出了这大腹便便的中年支队长正是警犬支队的一把手陶德庆,陶德庆原本是治安大队的副支队长,是娄大鹏的铁杆下属,一直视娄大鹏马首是瞻,掌控警犬支队后,倒也没什么过错,只是成绩平平,加上毕竟有娄大鹏在上面撑着,所以在朱子胥时代也并没有被调整下去。西湖公安系统里盛传有两条狗,一条是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警犬“闪电”,现在已经退役,另一条就是对娄大鹏忠心耿耿的陶德庆。众人说他是狗,一方面因为他的忠诚,另一方面也因为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要逮到机会,必然一口咬在对方的脖子上,让对方毫生还的存地——刚调来警犬支队的时候,几个跟他唱反调的副支队长都被他一一换掉,换上来的都是对他陶德庆忠心的下属。 今天有机会跟陶德庆擦肩而过,李云道终于领教了什么叫“土皇帝”,对于警犬支队的人来说,陶德庆是能决定他们职业生涯的决策者,只要稍有不满就会被替换,这已经深深写入了每一个警员的潜意识。 在楼梯口转身上楼时,陶德庆的余光从那青年身上扫过,他微微“咦”了一声,但随后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心里冷不丁冒出来的想法。 天气炎热,办公楼还没有电梯,陶德庆走到四楼便已经满身大汗,警#服都被浸湿了。一进办公室,楚红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给支队长送毛巾擦汗,忙得团团转。 “凉快!”陶德庆站在空调出风口前,使劲地扇着手中的毛巾,一脸惬意。 “陶队,可别着凉了!”中年女警楚红歌嗔怪道,“一冷一热的,最容易感冒了!” “不要紧,真感冒了,不是还有您嘛!”说着,陶德庆的肥手便向楚红歌丰满的臀上摸去。 楚红歌也不躲闪,她知道自己人到中年,比不过那些小姑娘的脸蛋,但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而且陶德庆又特别好这一口。任由陶德庆的咸猪手在自己的臀上揉捏,楚红歌一边用汤匙舀着绿豆汤送到陶德庆的嘴边一边问道:“听说市里有意扶正那个空降来西湖的小局长,真的假的?太年轻了吧?才三十出头吧?这么年轻的厅级干部?市里的领导到底在想什么?” 陶德庆低头抿了一口绿豆汤,整个人舒畅得呻#吟起来,手上的力道不禁也大了起来:“你以为市局一把手有那么好当?老康才当了不到半年的局长就死于非命,你瞧着好了,小局长想被扶正,有的是人不答应,反正要他当一把手,我陶德庆第一个不服,何德何能?老领导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否则熬了那么多年,怎么说也轮到他接班了!” “是很可惜啊,但娄局是常务副局长,老朱退下来,怎么说也轮到他了,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唉!”楚红歌也很感慨,如果娄大鹏也没有出事,而是顺利地接任市局一把手的位置,那么陶德庆的位置肯定会有变化,而且很可能过不了两年便会被提名进入党委班子序列,摇身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局领导。 “要不怎么说人算不如天算呢?老领导的命也是苦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陶德庆似乎一点也不怕惹火上身,娄大鹏是李云道在反恐中发现桃#色视频和协助恐怖份子入境的证据才被双规的,至于经济问题,似乎反倒也了次要因素了。“对了,听说姓章的小畜生在狗舍那边弄什么集约化管理?哼,打扫个狗窝也能弄出这么多花样,真他妈的能折腾。” 楚红歌苦笑道:“那小家伙还真有点儿打不死的小强的个性,听说他那套集约化管理的方式已经被清洁队那边采纳了,据说效率提高了不少,也安全了许多,说实话,小家伙是有些能力的。” “有能力管个屁用,这世上有能力的人何止亿万?有能力不听话,还不如没能力的,至少没能力的也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陶德庆冷冷道。 “刚刚找他的那个小伙子,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楚红歌冥思苦想着,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那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