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暗拍

    百灵门原本的护山大阵已经消失了，现在这座大山真真切切的，毫无防备的就这样向所有人都开放着。用杜无名的话来说，开门做生意哪能选择性的开放？凡夫俗子也应该能来看看，没得大道的都是潜在客户！

    立在山脚下有个高大的牌坊，那牌坊上写着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长生公司”，随着山路向山上走，拐过几个弯，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山坡上，“长生公司”的接待大厅就出现了。

    接待大厅是个四四见方的大空场，在大厅不靠门的三面打了封闭的柜台。柜台上面是一层透明的禁制，柜台里面端坐着几十位长生公司的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在里面开了禁制，外面的人才能把东西递进来。

    这长生公司开业头一个月还好，从第二个月**程事件之后，这接待大厅就成了大菜市场，不光外道人士，甚至一些小门宗都放弃了买足金丹道统的心思，开始转而攒灵玉直接买金丹了，于是，大家有点灵玉后第一想法就是存到长生公司换积分。

    这大量灵玉在身上就犹如匹夫怀璧，小儿藏金，那倒不如换成积分，反正长生公司那么大，也黄不了自己的！

    魔魂宗都被灭了，百灵门都全投诚了，这界中大概也就太清宗和正阳门才能抗衡长生公司的上头——逍遥门了，那自己这点灵玉还怕人吃了吗？

    说是不怕，也不可能一点小心思没有，于是那好看的积分合同就成了事件的又一推手。

    积分合同是方正设计的，采用的是当年地球上的通行范本。

    方正深知，这越是看不懂的才显得正式，所以那合同条条框框，权利义务讲得很多，言语还拗口难通，厚厚的足有十多页。

    同时方正也明白，包装的重要性，于是合同全部用金箔纸写就，装订起来，放在一个碧玉雕刻的盒子里，显得很庄重大气，很有仪式感。

    积分合同的尾页是俩方签字的地方，长生公司在合同上面盖了一个方形古印，那古印上篆刻了五个仙文古字——万物向长生。另一方签字必须本人签署，等变化积分的时候，拿来合同与原档比对成功后，工作人员会在签名上方改动合同的积分数。

    这数据是隐藏不见的，只有在长生公司工作人员那里比对合同原本的签名栏一致之后，才会显示出片刻，所以，这合同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

    而且，长生公司只认可本人和本人指定的受益人才能来查看合同，外人拿来也用不上。

    这合同做得如此大气而且缜密，让很多外道和小门宗的修真人士马上喜欢上了这合同。这些人的灵玉本身最大的特点就是来路不一定正，所以把灵玉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换成积分是这群人最好的选择。

    反正别管灵玉怎么来的，换成积分后都是一样的，这和当年天马堂的市场是一个意思，是销赃的好去处。

    这其实比天马堂都强，天马堂还是给灵玉那，那灵玉还有可能被抢，这积分可是谁都抢不走的东西！

    于是接待大厅每天变得热闹非凡，人声嘈杂，抢灵玉的事肯定不会发生，没人有那个胆子来这撒野。

    但是来这的人本身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平时了跋扈惯了，有些习惯还真就不好改，因为办事早晚，先后顺序甚至谁多看谁一眼都可能动手，这打架几乎成了接待厅每天的保留节目了，以至于到了最后，后勤部经理雄成道不得不派人维持秩序。

    姬明来接待大厅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本身是个独行盗，仗着天赋在界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了，自从俩月前他打听到了长生公司的事，就来这存灵玉，几乎每隔三两天就会来一次，每次也不多存，大概存个一两千灵玉。

    而今天，当他再进大厅的时候，没听到熟悉的嘈杂声，这让他很不习惯。同时，那柜台边也没有了攒动的人头，这让他更加惊讶了。

    没营业，不是啊？没客人，不可能的！那……正胡思乱想间，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办理业务请到这边先取号牌。”

    姬明寻声望去，一个容颜清秀的女修站在距离大厅门口不远的地方，旁边有个不小的符箓台。那女修一袭长衫，不施粉黛，让人觉得很亲切但绝不妖娆。

    姬明走向前，看到女修递给他一个带数字的密押符，这密押符在界内通行很广泛，一个各个门宗都会有那么一套的，为的是门内弟子若是以前没见过的一起出个任务，或者和别的门宗人联手，那大家带个密押符做见证。

    姬明看着这密押符，做的不算精致，也没有暗语加密什么的禁制，就一个大大的数字“三十五”在上面。他抬头疑惑的看着那女修，女修给你解释道：“给您发一个密押符，柜台里面就会也会发一个相同数字的密押符出来。

    等到柜台里面人办完一项业务后，就会拿下一个密押符叫号，和号对应上的顾客就可以去他那办理业务了。”

    说话间，右边角落上一个柜台猛然闪现出一个“十七”的大字，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传音给大厅里，“十七号顾客请到十号柜台办理业务”。

    这时，大厅中间的坐榻上猛地站起一人，跑到亮字的十号柜台，伸手递出密押符，柜台里的人也拿出密押，比对一下，密押吻合，随即密押符合并在一起消失了。然后柜台里的人开始询问起来人办什么业务来！

    姬明这时看着柜台上突然反应过来，说道：“禁制也消失了？”

    女修笑着解释道：“是啊，方门主说，大家来换积分的，这禁制是防备谁的那？若有心抢谁也防不住，若没心抢没禁制也不抢，所以就把柜台上面的禁制全撤了。”

    姬明心想，此话不假，来这的怎么会去抢长生公司那？抢了以后还怎么和人家做生意，既然不会有抢的，上那一层透明禁制当真是白费。

    他拿了密押，女修示意他往厅中间的坐榻休息，随后女修善意的提示他：“中午时节大家都要休息一个时辰的，若还没轮到您，那您拿着密押符来我这里换取午餐凭证。

    出了接待厅大门左手边不远，就是顾客的午宴厅，销售部的胡经理从凡间十大州府里聘请了诸多大厨，所有的酒水吃食全是免费的。不过好心提醒您下，这号可是只等三十息，过号要重取号的，所以，用餐您要留意时间的！”

    姬明啧啧称奇，长生公司生意已经很兴隆了，但这么一改，效率提升了很大一截，给人的感觉也好了很多。那点凡间酒宴对这些求长生的修士来说不稀奇，但是人家白送说明人家心里想到你了，这点被人挂念的感觉很重要！

    姬明想到这，问那个女修道：“这主意谁想到的？百灵门石门主以前可不是那么细心的人啊！”

    女修抿嘴笑了，说道：“前几日方门主来长生公司视察，大发雷霆了，说是好好的生意被石总给做瞎了，结果他带着门下几个弟子筹划了俩天，做成现在这样子的接待大厅了。”

    姬明点点头，说道：“我就说不会是石坚做得出来的样子嘛！那方门主倒是可能，那可是异类得道的大希望！”

    女修此时接茬说道：“说起方门主了，那方门主过几日要开坛讲经营之法，这次石总为大家求来了三十个听讲解的席位，客人如果有心思的话可以去听听，不过座位有限，所以得拍卖才能得到位置。”

    姬明这时回头诧异的问道：“拍卖？在哪拍卖？”

    女修说道：“本来石总说要开个拍卖会的，但是方门主不同意，方门主说自己讲的就是经营之道，这拍卖之法容易让人激动斗狠，而且出价之人还要互相顾及脸面，最后拍出来的价格远超价值，这样他于心不忍，所以提议要暗拍！”

    姬明连忙问道：“何谓暗拍？”

    女修解释道：“下午时候，这大厅里会摆上一个带很多小箱子的柜子，每个箱子里放的是一个方寸袋，客人自己取一个袋子，把想买座位的灵玉放到袋子里，然后放到对应的箱子里，自己上好锁。

    到了夜间我们打烊的时候，我们会把箱子抬走，次日客人等下午时来取自己的袋子，每日出灵玉最多的前五位会有座位，他们的袋子里没有灵玉了，只有本次盛会的邀请函。

    而客人袋子里若是没有邀请函，就会原封不动的还是昨日您放的那些灵玉，如此维持六日，售尽三十张邀请函为止。”

    姬明忙问道：“那一般多少灵玉能拿到邀请函？”

    女修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实在不知，客人们拿着方寸袋就匆忙走了，到底谁得了没人知道！”

    姬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最后，他又转身问了句：“小妹妹，听闻方门主跟万妖城的白天羽是旧识，你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吗？”

    女修笑着回答道：“小女子就是个接待，公司内的大事所知甚少，也不敢乱说。但是您说的我倒可巧是知道的，方门主现在手里拿的就是白城主的化劫剑。

    客人您留意下我们合同上长生公司的印章，那上面篆刻的就是仙文写就的‘万物向长生’，这是我长生公司的宗旨！”

    姬明拿着密押走到坐榻边等着叫号，等到真叫到“三十五”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走到柜台边对里面的人说道：“我先不办了，你叫下一个吧。”里面的人也没多问，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柜台上又亮起了“三十六”号的数字。

    姬明又回到坐榻那等着，一直到下午，几个人抬来一个满是一格格小箱子的柜子。坐榻边蜂拥而起一群人，走到柜子面前，拿钥匙开了小箱子，拿起里面的方寸袋。

    姬明观察着这些人，很多人当场就打开了袋子，看到里面的灵玉，失望之色立现，姬明是个独行盗，对灵玉大小重量理解很深，他估量下方寸袋的承重满盈程度，就知道灵玉的多少了，有些袋子的灵玉数量让他眼一热，不少了啊！

    也有一部分人拿了袋子就走了，姬明知道，这些才是有信心或者比较有信心的，所以才不会当场看。甚至，姬明看到了一两个芥子袋！

    姬明慢慢走到开始接待她的那位女修跟前，轻声说：“小妹妹，我想买这方门主讲法的座位。”女修指了指那个柜子，示意去那，姬明摇摇头，说道：“袋子不够大，我想要芥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