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修真的境界和修真界的江湖

    方正这几日间，勤学好问，虽然黄婉儿爱答不理，宋子玉倒给他解释了不少常识，方正也知道了所谓上五门就是有元婴修士的五个宗门。分别是正阳门、太清宗、藏剑门、魔魂宗和百灵门。而有意思的是，凡是有元婴真人的门派全都不止有一位元婴，最少的藏剑门也有三个。而到了中等门宗却有巨大落差，基本每个中等门宗都只有一位金丹坐镇，有俩个的屈指可数，三个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这几天，方正总算是把修真的境界搞明白了：一般修徒是开不了天门的，等到他修炼到一定程度，才会由师傅用药石帮忙洗髓伐毛，拓宽经络。然后进入到宗门的筑基池里，用药石引灵气灌体，进而筑基开天门引天地灵气，这才算是修行开始。若是根基不稳强行筑基，就会像方正那样，天门自动开了，周围没有灵气，或者有点灵气，那吸收的也会有限。

    如果把修真比作盖房子的话，筑基就是打地基，地基浅了，上面修得再漂亮也最多是间平房，起不了楼。当然筑基之后若是嫌弃自己地基打浅了，也可以找大修士用灵力灌体，再往下砸砸地基，只是这方法人人都知道，就齐绝心这么干了！

    所以齐绝心本就只打算帮方正通通经脉，最后却被吸了修为，为方正灌体筑基，也不甚是怀疑方正古怪。因为倒底灌体如何结果，降不降修为，是不是会像他那样不由自主，没人教他，他问别人也问不明白，因为这第一只螃蟹是他吃的，前无古人后边也不见得能有来者。

    筑基之后就要煅骨凝脉，这可以说俩个境界也可以说一个境界，这俩项是同时进行的，就是引天地灵气入体改造自身。煅骨要比凝脉早完成，煅骨结束后就可以尝试结合天地二魂了，若结合不了天地二魂就得继续凝脉修行。

    人有三魂，命魂常驻于身主生死，天地二魂于身外主运道。修真之人就是要逆天改命，结合天地二魂练成一体，自己主生死沉浮，从此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煅骨凝脉直至三花聚顶结金丹的法门就是各个宗门的来历，法门各有不同，达者为师。大家的目的就是把天地命三魂聚成三花于顶，结作一体的金丹，从此自己做主生死运道，从开天门完成到窥天道的转变！而这个过程快慢成败就是宗门高低的凭证，只有宗门出了金丹仙人才能证明自己的宗门修的是金丹大道，也只有出了金丹仙人的宗门才会是上等或中等宗门。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这化金丹的法门整个宗门都在练，但是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化金丹的，有些人功法神通都不差，也能引发天光地相，聚三魂于顶，可化不成三花，就结不出金丹，人们称这种能聚三魂的修士为假丹修士。

    假丹修士有俩种：一种是目前不能结金丹，是因为修为还没到，就像盖房子还没封顶。另一种就是筑基时候地基的问题了，你筑基浅了，就能盖这么高了，达不到金丹的要求，结不出金丹。李如玉说方正金丹无望就是因为他可以现在就判定，方正这地基浅了，为什么能这么武断，因为地基太浅了！至于说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的后天补，这话听听就好，若是那么好找到也不叫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了。

    金丹结出来了，也不是从此自主生死了，因为金丹会碎，碎了之后三魂消散，人也就跟着消散了，终究还是逃不过生死轮回。金丹寿长三百年，三百年后就碎了，而如果还想活怎么办，修元婴！元婴等于身外身，岁长三千岁！有了身外身，自身这皮囊哪怕破损，也不损元气甚至找个新皮囊夺舍而居，只要元婴不灭，修士就不灭。这时的修士才能被称为真人！修真本意是修成真仙，但能修成真仙的少之又少，所以很多人就把修成元婴真人当成修真的最终目的了。甚至有的门宗直接说，修真最高就是修成元婴真人！

    那怎么修元婴那？人体脏腑有五行，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修真之人把五行气注入五脏，合成一股先天元气冲碎金丹，化为元婴，这就是五气朝元。这时候的法门就没区别了，所谓万法归宗，都是凝练五行冲碎金丹。

    但是这金丹碎元婴却不一定出，五行不完整，或自身门宗心法有缺陷，都会造成丹碎婴不成，那样可就身死道消了。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不破不立，所以结婴就只有一次机会，没人敢轻易尝试。这就造成了只有出过元婴真人宗门才会再出元婴真人。凝练五行冲金丹这法门只有这一个，不是什么秘密，结婴过程中的注意事项，这才是宗门最大的秘密！只有在元婴真人的教诲下才会明白，所以只有听过元婴真人的教诲了才有人敢去结婴。当然也有一种不听教诲就敢结婴的，那都是金丹修士大限将至的时候做殊死一搏。

    金丹修士也算窥到天道了，就算是五行早早圆满了，如果没人教如何结元婴，那不到最后一刻也没人愿意就这么结婴。况且没人教结婴的金丹修士都在中等门宗，作为这门宗的金字招牌，也不需要你争斗，也不需要你修行了，最大的价值就是活三百岁。就算他自己在春秋鼎盛的时候有那向道之心，要赌一把结婴，门宗也不会同意的。金丹修士离不开自身这具皮囊，等到了快三百岁的时候，身体也接近油尽灯枯了，结婴更是难了，所以说中等门宗出元婴真人的几率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久而久之，有元婴真人的上五门和中等门宗的距离越拉越大，直至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至于元婴以上怎么修行，法相是什么，宋子玉也不知道，方正也没有问。

    修行的人既然踏上了修真路，就没有不梦想得道长生的，就像当年的方正买彩票都买头奖一千万而不买头奖五百万的。上限决定了只有到上五门宗才有可能修到元婴甚至法相，所以大家都挤破脑袋往上五门钻，宁可在上五门苦熬岁月做个庶务仙童，也不去中等门派做亲传弟子。

    要不是这个原因，黄婉儿也不会听宋子玉随口一劝就收自己当徒弟了，实在是徒弟太难寻了啊！有点资质的全被大宗挑走了，这天门开了的弟子，修为再低，有些只有修真人能做的庶务也能做了，起码省去了宗门里为弟子筑基时的花费。

    这样的恶性循环周而复始，修行人要找的灵气，不是寻常田地能种出来的，没徒弟就没资源，没资源就没徒弟。中等门宗实在没办法了，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广收门徒，没灵气没灵根没灵玉，没关系，你有钱不！我这有筑基池，我可以给你筑基，虽然你筑基也成不了大道，但你修炼个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不好吗？拿红尘俗世的金银珠宝来换益寿延年的法门，这买卖也不亏。

    然后中等门宗再拿钱去上宗换修仙得道的灵材，修道百年，能成大道的寥寥，就算上门中人最后也是求得个红尘富贵，这等买卖不做白不做。这也是中等门宗必有金丹坐镇的原因，俗世富贵人也不傻，你自己山门里没有得大道的神仙，你的法门我怎么信，怕不是江湖骗子吧！所以一旦中等门宗没了金丹修士，身份立马大跌，变成下等宗门了。

    中等门宗这番兼收并蓄却也提升了修士在俗世的地位，修士们再不是餐风饮露，不使人间造孽钱的一派出尘气息了。而红尘俗世的富贵人家也能靠金银浮财换个长寿平安。什么东西眼见为实，真有人拿钱从神仙那买来了身轻体健，益寿延年，那咱也买吧，打听好在哪买的，只要不被那些没有金丹仙人的的下等宗门，江湖骗子骗了就好。从此人们的向道之心更重了，家里若出个灵秀聪慧的被哪个仙师看上了，甚至强过考取功名！这钱财身外物，长生可是实在的！有些中等人家心疼家里孩子的，砸锅卖铁也送孩子上山，不求成大道，求个百病不生都好！修真界一片形势大好，欣欣向荣。

    事情到此为止吗？并没有，上门宗中人也不傻，你能卖法门我也能卖法门。我的法门比你精妙，你有金丹仙人做广告，我这元婴真人都好几个！我为何要从你手中拿钱而不是直接面对客户，省去中间商赚差价并不是只有地球人才知道的广告词，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道理！然而，上门宗这一出手，这中等门宗日子就更难受了。

    事实证明，办法总比困难多，眼看广纳门徒这条路越走越窄，中等门宗一想，那就另辟蹊径吧——开枝散叶！中等门宗教会一些弟子浅末法门神通，就让弟子们开宗立派去了。

    这中等山门要脸皮卖法门换钱的，新立的下等门宗却可以不要，你下得山来取个新名号，成立个新宗门。以后巧取豪夺，杀人越货，哪怕你卖身给上宗门人为奴为妾当小白脸，只要你拿得回金银灵玉，我就卖给你后续的法门神通，在能保证自己门下真传弟子修行的情况下帮你继续修行。

    一时间没金丹仙人坐镇门中的下等宗门教派如过江之鲫般的兴起，大的有十几人，小的一人的都有。同时大家都很默契，互相都不干净，谁也别看谁，谁也别说谁。这散出去的弟子或偷或抢或仇杀折了，哪怕被上等宗门人拿了，也只抓正主不问渊源。我们中等门宗也是被你们上等门宗人逼得才这样的，杀鸡取卵可不行。

    可如此一来，各门宗的目标都起了变化，修真人第一目标是进上等门宗，只要进了上等门宗的就可修长生大道，就算是大道不成，有俗世和中等门宗的供养也能求得一世富贵。

    中等门宗则是只求能保证门里金丹仙人在就好，只要有金丹仙人在，卖法门给俗世或下等门宗换金银灵玉，就可保住这道统不断，同时把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而出不了金丹仙人的下等门宗就现实多了，大道长生是不存那妄想了，费劲心思挣些灵玉，除了挤出点来保自己修行剩下全送到中等门宗了，就这甚至还要几代人努力，就只为了有一天可以从中等门宗买全了修炼的法门道统。只要法门买全了，那就找个根骨好的全心教他，等他哪天成了金丹大道，咱就是开宗祖师，咱也卖道统！

    就这样，上中下三等门宗就这么互相依托着共存着打造出了一方特有的修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