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默无言
陈老夫妇的房子有两个院子，一个给庄夏了，一个自然是他们自己住。 这里并不缺房屋，缺的是能耕耘的田地，对这里的人来说，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轻轻一跃便跳过了围墙，庄夏都感觉自己这么做像是个贼，只是危险还是排除了好，以免两位老人遭殃。 穿过院子，走到门前，庄夏却发现门栓着，后面还有张桌子堵住了房门。 这才刚刚天黑，两位老人为何要如此小心呢？难道这里让他们如此没有安全感吗？ 犹豫了一会儿，庄夏将窗户撬开，悄无声息的就进去了。 客厅的摆设简单，两位老人的日子很是清苦，没什么家什也是自然。 那以指挠动土壤的声音依旧能够听见，却是在老人的卧室下方，走近过去，没有听到应该有的呼吸声，似乎没有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门用桌子堵上，人不在家如何能够做到？ 以耳朵为导向，庄夏终于找到了一个地窖的入口，不过这地窖竟然就在卧室的床后，简直不能想象。 那诡异的声响还在继续，庄夏悄悄潜了进去，想要看个清楚。 只见地窖中的另一端摇曳着一盏暗淡的油灯，几乎照不到他这里，加上他十分小心，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就这么进来了。 不过，才一眼，庄夏就看到了他所不想看到的景象。 地窖长宽有三五米，两位老人蹲在一个角落，正在用手扣着泥土，攥着一把放进嘴里。 他们用手将泥土剥离而下，动作熟练而又轻易，仔细看着这地窖的墙壁，竟然满是手指抓挠的痕迹。 这样的景象让庄夏终于明白为何他们不想吃饭，为何见到那衣衫褴褛的青年被斩杀而木然。 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他们自己就在成为吞噬者。 这个地窖满是他们的手指抓痕，无不显示着一件事：这个地窖就是他们吃出来的。 一个人能吃掉几十立方的泥土吗？如今看来是可以的，两位老人还没有完全成为吞噬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吞吃如此多的土壤。 想起城外的末世景象，庄夏能够想象的出，曾经有无数吞噬者在那里肆虐，将整片天地能够吃的东西全部吃掉，只留下无用的残渣和废墟。 庄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停的吞噬着土壤，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陈老伯突然对着他老伴说道：“前两天吃饭，一点胃口也没有，看来我们真的快完全成为吞噬者了。 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陈婆婆咽下一口：“有什么对不对的，我们年纪这么大，哪里还做的动事，这两年有一顿没一顿的饿的还不够吗？ 成为吞噬者，我们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更何况，吞噬者只要吃下去，不死最少能活一两百岁。 这么多好处，我们为什么不成为吞噬者？” “可，可我们儿子就是被吞噬者杀死的啊！我们却……却……，唉！”陈老伯叹息。 “一千多年来，不管血脉武士怎么镇压，城内的吞噬者还不是层出不穷，这是为什么？ 因为吞噬者不用天天饿肚子，吞噬者有着强大的力量，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吞噬者还有着长久的寿命。 好处这么多，你怎么就死脑筋呢？ 我们不做吞噬者，有的是人做，你看看那些田地还能产多少粮食？ 哼哼，只要出现饥荒，我敢相信这城内立马就会有无数人抢着成为吞噬者。 还有，你以为城外的吞噬者都是哪里来的？我听说一千年前原本所有的吞噬者都死光了，可却又出现了那么多吞噬者，说明了什么你想不出来？ 我知道，你因为怕后辈们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可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儿子也死了，我们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何不好好活这一辈子，管他死后什么模样。 就算是世界要毁灭又如何？毁灭就让它毁灭了。” 庄夏无言，若是他属于这个世界，那么他可以谴责他们，因为他们占用了自己的生存资源，但他不是。 况且，住在这里，还潜入查看，让庄夏对着眼前的两位老人很是矛盾。 虽然对城外杀人无情的吞噬者很是憎恨，可以利落斩杀，但若是对自己的房东，他下不了手。 默然离开，两位老人从头到尾没有发现庄夏的来到与离去，只是自顾自的吃着。 略微捡拾着自己的东西，他离开了这里，默默无言的离开了。 他早就明白，人心是最难懂的东西，人欲是最难控制的灾难，但此刻面临，却依旧让他心中难受。 或许，他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这个世界快要毁灭了，它的本源意志一直在挣扎求生，但它控制不了人欲，人类的贪婪导致了这个世界的衰败直至毁灭。 它无比憎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吞天王，在吞天食地神功诞生后的几代人中，这个世界就被毁灭了大半，令它措手不及。 如今，令它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竟然有一棵世界树悄然降临。 世界树的本质是什么，吞天食地世界的本源意志自然清楚，大世界发展到了巅峰时期，它的世界法则便会凝聚而成世界树。 这棵世界树蕴含着这个世界所有的法则烙印，足以镇压任何大世界内的法则混乱。 等这个大世界过了巅峰时期，开始走下坡路时，世界内必定会出现许多动乱。 这时，世界树便会开始稳定大世界，将大世界的繁荣延续下去。 原本世界树的正常诞生就是如此，花费的时间也会是大世界的整个巅峰期，将其作为世界的核心。 不过总有些例外的，就比如它的世界内的这棵世界树，若是几万年前，它肯定不欢迎这棵世界树。 可如今，哪怕付出代价，它也愿意请这棵世界树帮它稳定世界。 稳定世界，才是世界树的本职工作。 虽然这棵世界树才诞生没多久，弱小的很，想要成长起来，哪怕就是供给世界给它自由烙印法则，也需要亿万年时光。 可这棵世界树如今就是它的救命稻草了，它如何会放过。 至于世界树会不会乘机将它吞噬，它并不担心，哪怕它即将毁灭，也不是这新生的世界树能够轻易吞噬的。 就此，吞天食地世界与世界树达成了协议。 这一切庄夏才刚刚知晓，他很欣慰，因为或许这个世界还能存在下去。 离开的城内庄夏转身前往城外，或许一切的变化，将会从明天开始。 而他，也将有着自己新的使命，那就是猎杀所有毁灭世界的吞噬者，最少是威胁着城墙的巨型吞噬者。 因为世界树与吞天食地世界的交易中，开始稳定世界最少也在几年之后。 而这几年里，若不杀掉这些大家伙，城内随时可能被攻破，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同样，猎杀吞噬者对世界本源有着帮助，会得到世界本源的回报。 鲜血即将沾满身躯，但庄夏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