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蛰伏

    林修远在田德隆区所推动的旧金山之战，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美国的通灵者世界。

    相比十几年前曾引发了多个大势力直接对抗纽约之战，旧金山之战在规模和烈度上其实远远不如，若是将这种规模的战斗放在纽约之战的战场上，充其量其实只能算作是一次小规模冲突而已。但近年来，一种不安的气氛正在美国的通灵者世界中酝酿，各大势力不约而同的都选择暂时蛰伏。因此，林修远所主导的这次旧金山之战是近些年来少有的通灵者势力间的剧烈战斗了。而且这次战斗涉及的通灵者层次还非常高端，就连新上任一直没什么表现的加州巫师联盟魁首沃恩?菲尔普斯都直接下场参战，而在南美大名鼎鼎的枪炮教士冈萨雷斯?弗朗哥?巴蒙德也是首次在北美土地上亮相，并继续贯彻了他的火爆作风。甚至与之对应的恶魔党党徒也不是无名之辈，直接降临的中级恶魔就有两位，并携带着大量的魔仆军。其中‘不死怪物’特维尔曾在旧时代的多次黑暗战争中出现过，是在恶魔军团中被誉为仅次于恶魔将军的强大士兵。而‘炼狱恶魔’查斯特斯更是声名显赫，在超凡世界的战场已经活跃了几千年，是教会一直以来都欲铲除的可怕对手。

    然而在旧金山之战中，‘不死怪物’特维尔被直接净化，从此在恶魔军团中除名。就连‘炼狱恶魔’查斯特斯也丢下大量魔仆军狼狈逃离。

    站在圣灵议会的立场上，恶魔党是圣灵议会以及议会背后的教会倾力打击的对象，因此这场近年来少有的大胜在圣灵议会中掀起了巨大的声势。不但沃恩?菲尔普斯和冈萨雷斯?弗朗哥?巴蒙德通过此战向北美的通灵者势力证明了自己，就连以前从未在通灵者世界中出现过的林修远，也因此战而正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并获知了林修远可能具备的力量层次。

    不过与众人想象的不同，在旧金山之战中一战成名后，林修远并没有借此机会执掌权柄成为旧金山的领主，而是从世人的视野里消失了。就仿佛这个横空出世的东方人并不在意世间的权柄，只是单纯的想要除魔卫道罢了。

    对这一点，就连一直陪在林修远身边，开始以类似于助理的身份负责林修远衣食起居的塞拉都有些不理解。

    明明在头天晚上，林修远还对是否能成为旧金山的领主非常关注，没想到一晚上睡醒之后，林修远就好像什么都忘了一样不再提成为旧金山领主的事，也没有像其他野心勃勃的强者那样开始招兵买马，而是仿佛重新回归到了凡人的身份，继续当他的普普通通的科研人员。

    但实际上只有林修远自己才知道，并非是他真的不想当旧金山的领主，获得这通灵者世界里一方之主的崇高权柄。而是以目前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他安安稳稳的坐上一方之主的位置。

    通过一晚上的时间，林修远也已经想明白了。就当前的局势来说，旧金山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城市人口，都是北美排得上号的大城市。因此，教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城市轻易就拱手相让，目前教会方面仅露出来一个枪炮教士就已经让林修远很头疼了，可在教会内部，冈萨雷斯?弗朗哥?巴蒙德甚至连主教都不是，只是区区一个教士。可以想象，在圣彼得与圣保罗大教堂内，必定有主教甚至是枢机执事暗藏在其中。

    这一点，林修远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可不希望才刚刚踏入通灵者这个圈子就被教会这样的庞然大物给盯上，而且有教会这样强势的势力驻扎在旧金山，他也不可能真正成为旧金山的一方之主。与其强行上位后被教会处处针对，还不如趁着现在自己在教会面前留下的好印象的时候先夹着尾巴做人。至少以林修远对枪炮教士性格方面的观察来看，他这个人属于比较讲义气的那种，仅凭与自己的这一次合作，就注定在不涉及教会利益时他会站在自己这边，这就相当于林修远在教会里有了个靠山。这一点，对林修远后期计划的实施能产生巨大的帮助。

    除此之外，林修远不去抢这个其实没什么好处的旧金山之主的位置，还能避开和吸血鬼大佬恩佐?比安奇之间的直接冲突。毕竟在旧金山之战中，林修远虽然有一些针对比安奇家族的布置，但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比安奇家族的利益。只要不抢夺已经被恩佐?比安奇视为囊中之物的这张代表着权力的位置。他与林修远之间其实并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冲突。

    所以就算恩佐?比安奇随后带着大批的家族精锐从达拉斯回到旧金山，他的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清除迭戈这个家族叛徒的身上。而且林修远已经与杰罗姆?阿萨迈这位阿萨迈氏族的血影猎手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到时候恩佐?比安奇依然会深陷在家族内乱和阿萨迈氏族的刺杀中难以抽身，想必是没什么精力再来对付自己。

    抛开教会和血族这两个对权利霸占欲望极强的大佬，林修远有预感，就算恩佐?比安奇彻底平息了家族内乱，沃恩?菲尔普斯这个其实很腹黑的家伙也不会让恩佐?比安奇这位比安奇家族的始祖这么轻易就坐上旧金山之主的宝座。

    通过这场旧金山之战，沃恩?菲尔普斯这位新上任的加州巫师联盟魁首首次在足够分量的对手面前真正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对他稳固加州巫师联盟内部会产生非常大的助力，可以想象，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内，沃恩?菲尔普斯在巫师联盟内部面临的质疑声会彻底消失，所有的反对者都会偃旗息鼓，这让他对巫师联盟的掌控力会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而有这样一个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持，他怎么会轻易就让恩佐?比安奇坐上旧金山之主的宝座，毕竟恩佐?比安奇背后站着同样庞大且贪婪的梵卓氏族。身处在加州巫师联盟魁首的位置上，沃恩?菲尔普斯不可能不为巫师联盟的利益考虑，他绝对不会允许梵卓氏族通过比安奇家族这个跳板将触手探进加州。

    细细想来，沃恩?菲尔普斯之所以会这么爽快的认可林修远执掌旧金山的权利，其实正是想借林修远来牵制恩佐?比安奇。毕竟比起背景深厚的比安奇家族，林修远虽然表现的像是有强大师门的样子，但不管怎么样，东方通灵者在美国这片土地上毕竟属于少数，从林修远的背景调查中来看，了不起就是那七个一等席位中的某一个。

    而且东方道门中的传人在沃恩?菲尔普斯的概念里基本都是些独来独往的独行侠，与他的巫师联盟不会产生利益上的纠葛，属于最好的合作对象。

    因此在综合分析得出结论之后，林修远突然意识到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争什么权柄。保持现状，让旧金山始终处于群雄逐鹿的局面反到是对他最有利的。

    简单的说就是让各方继续他们一直以来的暗中对抗，而林修远则继续保持低调，并利用旧金山之战中自己建立起的威望，偷偷摸摸的将聚灵阵以及自己的活动范围扩张到其他的街区。这样，他就能避开其他势力的目光，在暗中迅速增加自己的实力，努力让自己真正具备‘场’一级的实力。毕竟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实力。

    把一切都想通透了，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他不再去关注后续的发展，也不再过问有关于圣灵议会的事，就仿佛驱逐了恶魔党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一样，整个就从旧金山的通灵者世界里消失了。

    在外人来看，他就如同重新变成了他原有的样子，每天一早驾车前往UCSF里那间属于他的C-15生物实验室，并且还抽空写了篇关于解析脑电波的论文以及一份涉及了他科研设想的报告向校方报备。

    林修远在获得了自己的实验室后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过，但伦纳德教授并没有指责他不务正业。因为对于科研这种耗时漫长的职业来说，大半个月其实并不算什么，更别说林修远一来就交了一份非常有概念的论文，还有一份看起来相当可行的研究设想，对于整个项目都有巨大的推进作用。

    伦纳德教授的研究所有两年多都没有突破了，现在短短半个多月就能有突破性的进展简直就是奇迹。对林修远的效率，他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并向林修远承诺，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任何要求都尽量予以满足。

    但事实上林修远所谓的突破性进展其实是抄袭了他老爸林华景的创意，林修远的父亲林华景其实非常看重他的这项研究，因此在留给林修远的玉戒中所记录的也是关于这项研究的大量过程。但受限于天赋和眼界的局限，如何把通过身体各个神经元传播的脑电波翻译成为人类所能理解的信息实在是难如登天。

    而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虽然连仿真机器人都能造的出来了，机器人躯体的局部控制也已经能够做到很细微的地步，但在伤患义肢方面却始终无法将机器人技术代入。

    造成这种局面的最大原因，其实就是人脑和电脑所采用的执行程序存在巨大的差异。通俗来说，就是被电脑所支配的机械根本读不懂人脑所发出的脑电波到底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林修远的父亲林华景就是想解开脑电波的秘密，从而实现大脑的解密。只是他的研究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之后身体又因患病而急速恶化，使得他的研究始终只是停留在设想阶段。但他留下的很多研究资料，给林修远建立了非常好的理论基础，让林修远免去了前期的大量查阅工作。

    而且与父亲林华景不同，林修远是通灵者中都非常罕见的完全打开了天眼的特殊存在，加上打通任督二脉进阶筑基期后，他的右脑开发度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这给他的研究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假如把人类比作一台机器，那么人类的身体结构比世界上最复杂的机器都要复杂一万倍。同理，对比电脑和人脑，人脑的复杂程度更是电脑难以企及的。

    或许有人会对此持质疑的态度，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当电脑科技进步到现在后，电脑已经远远优于人类的大脑了。

    但真正开发出了右脑潜力，获得了强大脑域开发度的林修远却知道，相比人类的大脑，电脑简陋的、单一的根本没有资格与人类的大脑进行比较。

    世人都觉得电脑强大，其实只是被电脑高效的运算速度和巨大的信息存储量所蒙蔽了而已。

    没错，假如单纯的比较运算速度，电脑确实要比人脑高效，哪怕是林修远在初步解禁了大脑的潜力后，在运算速度上依然无法与电脑相媲美。但除开运算速度这一点，人脑领先电脑却是全方位的，而在这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就是右脑。

    人类的大脑有左脑和右脑两个区域，近年来已经有科学家研究出左脑和右脑其实存在根本性的功能差异，通过对大脑的研究，科学家们发现其实人类在思考、学习时，绝大部分的时候都只有左脑在工作。

    就如语言、概念、数字、分析、逻辑推理等功能全部是由左脑提供的，仔细一想，这就基本覆盖了人类日常生活中大脑的一切功能。而右脑的作用就十分模糊了，它只提供直觉以及一切行为活动，似乎只有在人类运动时，右脑才会稍微活跃一点，而其他绝大多数的时候，右脑都是处在休眠状态当中的。

    在进阶筑基期以前，林修远其实对左脑和右脑之间的真实作用也没有头绪。但正是进阶筑基的经历，让他彻底明悟了右脑的作用，以及它所具备的令人震惊的超强性能。

    通过林修远的进一步研究和体悟，他发现左脑的记忆回路是低速记忆，而右脑则是高速记忆。左脑是一种顺序记忆，而右脑则直接就是以五感为媒介的全方位存储式记忆。说得比较通俗一些就是过目不忘，简单粗暴的直接将所有的信息都存储起来。但这样一来，要启动如此庞大的记忆库也是非常困难的，对常人来说大多都需要某种契机，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就是忽然会对某个人或某个地点有种熟悉感，但这种熟悉感却非常模糊。

    其实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是右脑在起作用，这种熟悉感实际上就是提取右脑存储记忆的钥匙，但由于绝大多数人的右脑开发度不够，以及提取这段记忆的欲望不够强烈，使得这把钥匙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除了在记忆方面存在低速与高速的区别外，在运算上，右脑和左脑也同样存在高速与低速的区别。

    由于左脑的作用是分析与逻辑思维，这就注定了左脑的运算是一种低速运算模式，会一步步的对运算进行解析、衡量。而右脑不同，右脑掌管着人体所有的行动力，就比如你想拿起一个杯子，你的大脑里绝对不会把身体各个部位、各个区域的肌肉运动及软组织运动轨迹等运算一遍再行动，而是自然而然的直接就抬手拿起来了。

    其实这就是右脑强大能力最直接的体现，在你大脑里释放出想拿杯子的念头的瞬间，右脑其实就已经计算出了数十万根肌肉纤维该如何协调运动，并省略其整个运算过程，直接得出答案表现在身体方面。

    人们都觉得机器人笨拙，没有人类以及动物灵活，其实就是因为电脑的运算速度完全跟不上生物右脑的缘故。只是拿用作低速记忆以及低速运算左脑和电脑比，人脑自然比不过电脑，但是当对比参照是右脑这个超高速对手后，电脑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正是因为右脑的运算速度太过强大，使得它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处于休眠状态的。常人的体内根本没有足够的能量提供给它让它能全速运转，以常人的能量供应方式全速运转的话，只需要短短一秒，过高的体温就会把大脑给煮熟。因此，右脑对常人来说是属于神的禁区，它的能力强大与否完全就是天赋，后天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开发。而体现在现实生活中的表现，就是极少数的过目不忘、超越常理的惊人直觉，以及超出常人的运动能力与反应速度。

    通灵者之所以普遍都拥有强大的身体机能和反应速度，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当身体能够调动灵魂的力量后，等于在身体内部又开辟了一个新的能量源，而且比食物所转换的能量源在利用率上更为高效。

    有了新的能量源，右脑自然而然的就开始逐步开发出它应有的作用，再配合了血脉中逐渐被激活的各项基因特质，使得通灵者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

    但除了林修远这个科研出身、没有任何师门长辈言传身教的新人外，绝大多数的通灵者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右脑的作用。传统与师承限制了他们的思维，让他们从来没有研究过自己是怎么从常人变成超人的，也没有想过在自己的身体里，到底是什么器官在起作用。

    也只有林修远这个书呆子通灵者才会刨根究底的研究力量之源，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解析通灵者强大的源头，并借此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强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