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会盟（下）
冈萨雷斯?弗朗哥?巴蒙德最终还是放弃了争执，怒气冲冲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而林修远的辩解也获得了其他人的赞同，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确实，他们所代表的并不是单一个体，而是一个个背景深厚的古老势力。假如林修远真的阴谋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么事后，他势必会成为世界之敌，在整个通灵者世界中都遭到无休止的追杀。任何一个有理智的聪明人都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所以枪炮教士冈萨雷斯的阴谋论很快就没有人再提及。 “最新的情况，大家都大致了解了吧。吸血鬼那边出了点状况，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处理，当然，我需要八咫神宫这边给予一些配合。” “可以提前透露一下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沃恩?菲尔普斯掐灭雪茄，耸耸肩道：“迭戈不是什么问题，但阿萨迈氏族确实是个大麻烦。就目前来说，我们确实对恶魔党具备了压倒性的优势，但这把来自黑暗中的匕首让我们无法专心迎敌，你必须保障我们背后的安全，我们才能放开手脚去痛宰那些恶魔。” “到目前为止其实我们并没有确切的情报获知阿萨迈氏族是否有参与到比安奇家族的权利更替当中，就算他们有参与，迭戈又是否会指派他们干扰我们的清剿计划，这也是个未知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和贺茂鹤的假设而已。”林修远身子前倾，用一种更具说服力的姿态凝视着众人补充道：“我这个人做事喜欢尽善尽美，所以我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假设阿萨迈氏族真的打算参与进来，那么我会负责处理这个问题。至于处理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我会在田德隆区布置一个阵法，只要这些暗杀者敢踏入这个范围，那么他们将无所遁行。当一群暗杀者失去了黑暗的庇护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么他们也就不再那么危险了。” “我没有问题了。”沃恩微笑着点头，对于林修远在魔法阵方面的水准他深有体会，所以既然林修远敢打包票，那么他自然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好，那么我想知道，在我需要防备阿萨迈氏族无法参战的前提下，你们是否能搞定恶魔党？”林修远在提出这个问题时，眼神便已经锁定了枪炮教士冈萨雷斯。 “哼，就算没有你们，我照样能通宰那些家伙。我只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碍手碍脚才好。”冈萨雷斯别过头去不想搭理林修远，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各位呢？愿意全力以赴吗？”林修远将目光扫过沃恩和奥古斯特。 “加州巫师联盟会履行誓约，这次包括我和卡莉在内，将有五名巫师参与行动。”沃恩率先表态。 “白爪氏族从不畏惧战斗，我将带着二十名族人将那些杂碎撕碎。”奥古斯特拍拍胸脯，挑衅的看着冈萨雷斯：“我会让某个家伙看看，我们狼人是怎么战斗的。” “我和武桑将会代表八咫神宫参战。”贺茂鹤朝林修远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该谈一谈战后的事了。”林修远看着冈萨雷斯，加重语气道：“秩序与规则，我希望就这两点，我们能尽可能的达成共识。” “除了教义，我不会遵守任何人给我制订的规则。小子，我警告你，我答应参加这个联盟，只是想干掉那些恶魔而已，并不意味着我会遵从你的命令，别想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束缚我，我不吃你这套。”冈萨雷斯猛的站起：“还有你们，别以为你们假惺惺的派出一些人跟着我砍恶魔我就会认同你们这些杂碎。以后，在你们想干些什么的时候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抓到，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地狱。” 警告完众人，冈萨雷斯便不再理会众人径自走到门边，从花开院柚罗的手中粗鲁的一把抓过酒瓶和靴子，头也不回的率先离开。 冈萨雷斯一点不给面子的率先离席顿时让场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但林修远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而是轻松的笑道：“好吧，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他会遵守盟约。” 林修远话一出口沃恩便笑了起来，作为教会的老对手，他如何会不知道教会的霸道作风，指望冈萨雷斯代表教会认同他们的盟约完全是痴人说梦，而且以冈萨雷斯裁决者的身份，他只是一个强力执行者而已，他还不够资格代表教会作出这种级别的许诺。 在通灵者的世界中，教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国王，他们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信众。在教会的眼里，他们这些人都属于乱党，没有当场把他们干掉就属于很给面子了，指望身为正统的教会遵守乱党所制定的规则，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就算他们的盟约符合教会的利益，教会也不会当面作出任何许诺，这个盟约最多只会以默许的形式存在。打个比方的话，就犹如警局会与黑帮势力存在某些心照不宣的妥协一样，任何正式的承诺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台前。 “没错，和这个傲慢的家伙坐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奥古斯特一脸厌恶的扯了扯衣领，性格暴躁的他能忍到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 “盟约的内容，我想大家都已经清楚了。我们几方之间其实并没有不可调和的冲突，而且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问题，我希望战后各方都能遵守秩序。我们所要做的是尽可能的融入这个世界，任何扰乱秩序的破坏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林修远用目光扫过众人，加重语气道：“这是一个攻守同盟，在湾区我们将会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团体。我知道，你们都有各自的敌人，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团结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将这些敌人都排除在外。” “那么……吸血鬼呢？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奥古斯特杀气腾腾的狞笑：“把他们列为下一个清剿目标吗？” “迭戈确实是个不安定因素，既然他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么就要承担这个选择的后果。至于如何处理他们还是等战后再说吧，饭要一口一口吃，不是吗？” 林修远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而且把吸血鬼这个泛意上的称呼转换成了迭戈这个单独的个体。对这一点作为加州巫师联盟魁首的沃恩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与只专注于战斗的狼人氏族副王奥古斯特不同，在巫师联盟内身居高位的沃恩对于局势、政治有着更清晰的理解。 在旧金山的各大主要势力中，白爪氏族已经被北境狼人部落驱逐，没有了部落作为靠山之后，哪怕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没人会为他们出头。门多萨所率领的恶魔党虽然属于七君王之一罪恶之王玛门的麾下，但魔鬼内部派系林立，甚至于七君王对其麾下的从属也并没有太过明晰的概念。对恶魔之王撒旦来说，只要能坚持不懈的散布罪恶，他根本不在乎七君王如何发展他们的下属。因此，在如此混乱的体制内，魔鬼们也习惯了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所谓的恶魔党也只是由一一单独的、充满恶念的个体临时组合起来而已。就算敲掉一两支魔鬼的小股势力，七君王也不怎么在意。而要是七君王真的有大动作，也轮不到林修远他们出头，自然有教会会替他们顶在前面。 除去狼人和恶魔这两支新晋进入旧金山的通灵者势力，在本地固有的通灵势力中，贺茂鹤的阴阳道属于外来者，虽然在日本本土依然拥有着庞大的势力，但在美国他们只属于小角色。因此，在旧金山真正具有力量的通灵者势力只有两支，沃恩的巫师联盟和吸血鬼比安奇家族。 目前吸血鬼的内乱导致了他们的衰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旧金山这块统治了数百年的固有领地。作为密党领袖梵卓氏族血翼亲王塞巴斯蒂安?梵卓的左膀右臂，恩佐?比安奇可以容忍迭戈这位嫡系后裔在短时间内胡作非为，但绝对不会允许比安奇家族彻底退出旧金山。迟早有一天，当牵扯了阿萨迈氏族的家族内乱平息后，比安奇家族的始祖恩佐?比安奇会带着他的精锐从达拉斯回来。所以，沃恩其实也很想知道林修远到时候会用什么方式来处理吸血鬼。 不过这并不是当前的首要问题，对于现在的林修远来说，解决掉恶魔党的威胁，并在这个过程中顺手处理掉谋杀弟弟林修志的凶手扎克和华青帮的赵文远才是首要的任务。至于血族的问题可以以后再说，而且他相信比安奇家族的始祖恩佐?比安奇有足够的智慧来处理这件事…… 与此同时，旧金山田德隆区。 自从绰号‘怪兽’的扎克联络上了墨西哥黑帮，将这个充满罪恶的暴力团伙迎入田德隆区开始，凶杀与暴力就开始笼罩旧金山，而田德隆区这个原本就是犯罪频率最高的街区更是成为了罪犯和瘾君子们的天堂。 在以前，田德隆区虽然是旧金山治安最混乱的贫民区，但一直以来这个街区内都没有出现过强有力的大型犯罪团伙。在这个小小的街区内，一度曾林立着十数个不同的小型组织，分别控制着分布在街区四处的几个酒吧和小旅馆。这些小帮派从事着毒品、枪支、走私等业务，或者是控制着几个****勉强靠着酒吧过日子。 由于缺乏固定的货源，这些小帮派很难壮大起来，他们更像是一群随时等待着召唤的临时工，只要谁给钱就能替谁卖命。 在这种情况下，墨西哥黑帮的进驻无疑就像是一条鲨鱼游进了小池塘一样，瞬间就将这个街区搅得的天翻地覆。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曾在田德隆区混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怪兽’扎克就带着彪悍的墨西哥人横扫了街区内所有的小型帮派。对这些基本只能算作是无业游民的小帮派，墨西哥人甚至连谈判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如此彪悍的作风让所有的小帮派都吓破了胆，纷纷争先恐后的逃离这个恐怖的街区，而稍微硬气一些的帮派人物则很快在砍刀和子弹面前变成了血腥的祭品。 用暴力手段肃清街区后，墨西哥人立即展现出大型犯罪团伙的强大组织性。不同于那些缺少货源的小帮派，门多萨所领衔的这帮墨西哥人为大毒枭卡特尔集团效力，他们的货源极为充沛。所以在第三天，海量的大麻、海洛因、可卡因等毒品就开始以田德隆区为中心向外流出，各类枪支也派发到那些下游人员的手中，让整个毒品销售网络快速辐射开来。 在几天前，旧金山警局曾有过一次行动。但这些毒枭所具备的火力远胜警局警员所配备的小左轮，一轮短促的枪战后，警方丢下一辆燃烧的警车和两名警员的尸体仓皇逃离，甚至连巡警都一度被堵在警局里不敢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当地大型帮派代表的华青帮天地堂只能站出来了。同样经营着毒品买卖的他们卖的是金三角的货，和墨西哥人本来就是直接竞争对手，而且金三角毕竟和美国相隔着辽阔的太平洋，在价格方面他们根本就没有优势。假如不做出反应，整个湾区的毒品市场都会被墨西哥人控制，而华青帮将彻底失去生存空间，再加上林修远的有意挑拨，身为天地堂大佬的赵文远开始做出激烈应对。 他从洛杉矶华埠和拉斯维加斯的各个堂口调来了大量人手，再加上狄武这些直属部下，一支‘军队’在他的手中成型，这让他有了足够的底气叫板墨西哥人。而华青帮如此大动干戈，自然引起了墨西哥黑帮的重视。 ‘地狱火’酒吧。 这家坐落于田德隆区最中心位置的夜店是这个街区里少有的高档销金窟，虽然比起日落区里的一些高级夜店，‘地狱火’明显还差些档次，但对墨西哥人来说却够用了。他们并不想经营夜店，他们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谈生意的据点，通过这里他们可以把货卖到旧金山任何一个高级夜店里，只要时间足够，他们的销售网络甚至可以扩展到整个湾区。 此刻，在夜店最里间的一个豪华包厢内。强壮的如同一头黑熊般的扎克正谦卑的弓着背，小心的向瘫坐在单人沙发里，目光凶戾、暴虐的门多萨禀报最近一段时间里华青帮的大动作。 相比曾是重量级拳击手、肌肉惊爆的黑人壮汉扎克，已经四十多岁的门多萨在外形上并没有那么引人瞩目。 他的肤色是墨西哥人特有的棕黑色，皮肤粗糙的就像是风干了的柚子皮。他身高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头发只是薄薄的一层，可以很清晰的透过头发看到如沙皮狗一般褶皱的头皮。他的脖子粗而短，肩膀的宽度看起来是常人的一半以上，这让仅穿着白背心，露出大片黑色胸毛的他看起来极为粗壮，敦实的就如同是一头长着獠牙的非洲疣猪。 将大捆的现金按照着墨西哥人的习惯卷成一卷卷装在布袋里，门多萨叼着烟，端起酒瓶猛灌了一口，露出一嘴的黄牙：“你说，唐人街上的那些黄皮肤华人在搞破坏？” “是的，老板，最近我们的外围人手损失很大。”扎克惧怕的低着头不敢看门多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已经见识了对方的心狠手辣。曾经以暴虐著称的‘黑杰克’对比之下温顺的就像是一只小猫，而眼前这些人，甚至不能用暴徒来形容他们，哪怕是恐怖份子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是你的人，那是你的工作。” 门多萨用手指敲敲桌子，身边正在巨大茶几上将大堆白色粉末称重分袋的暴徒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这个黑鬼信誓旦旦的跑过来想加入我们，我同意了，我把外面的那些废物全部交给了他，甚至给了他大量的枪，同意他招收部下，同意他大量卖我们的货。然后呢……他居然跑过来和我说他打不过那些华人？” 门多萨狰狞的大笑，满脸的肥肉仿佛都挤成一团。 “你没有完成你的工作，你甚至丢了我给你的货。而我这里的规矩是你拿了货就要给我钱，那么……钱呢？” “老板……我……” 扎克惊慌的想解释，但一把巨大的柯尔特左轮手枪顶上了他的额头。 以这把手枪的口径，在近距离内甚至可以一枪打爆一头鹿的脑袋。扎克曾在前几次的谈判中亲眼看到门多萨就这么面对面的一枪打烂了那些前来谈判的小帮派老大的脸，那脑浆飞溅的场面甚至让他连续几天都没法入睡。而现在，这把枪指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这让扎克顿时汗如雨下，解释的话犹如被卡在喉咙里一样突然中断。 “给你一天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抢银行也好，卖血也好，明天的这个时候把钱带过来放在我的面前。否则，你知道后果。” 将燃烧的烟头在扎克的脸上掐灭，门多萨用力拍拍扎克沾满了汗水的脸：“别想跑，你知道我最讨厌懦夫了。” “好，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