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七章 终于到我出场了
因为所有及第士子都可以上来拿到自己的卷子,而与此同时,所有及第士子在拿到自己的卷子以后,都会好奇别人得了多少分。 所以,这宴会也是一度变了个样子。 置身于其中的孔奂,也是拿着他那位朋友,刘过的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无措。 因为不管是谁,此时他们所议论的得分,都比他的那位朋友刘过的得分要高。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也神色有所慌张,开始四处地扒拉人家的卷子来看,然而无一例外,他身遭一圈的人的评分,都要比他的那位朋友刘过的要高得多。 而且,那些人的答卷上面的评分是不可能作得了假的,上面的白纸黑字,并且全都是盖了章的。 这若是发现谁徇私舞弊、想要弄虚作假,那事后一旦调查起来,很容易就能找到是谁做了手脚,所以肯定也不可能有人会冒这么大的险去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见孔奂已经一脸茫然地顿留在那里,此时,李承乾也是说道:“如何?可有发现你那位朋友明明考上,却没有录取的情况?”那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这才重新恢复了过来,孔奂忽然惊醒了过来,道:“若是我的那位朋友都考不上,而我的答卷写得比我那位朋友还差,那为何,我又能考上?” 那众多此事与自己无关的及第士子一听这话,也是瞬间来了精神,而且,在这些及第士子中间,也有一些其实也是根本考得不怎样,可最终,却也被录取了的,可他们大多都能偷偷地先不说话。 否则,谁又能接受得了,自己其实根本没考上这样的事实,这打击,若是对于那些心里脆弱之人来说,更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 果然!经过孔奂如此一说,下面,也有几个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走了上来。 而这其中…… 便有李季常,因为他也很费解,为何自己明明没考上,可最终,却又为何将他也给录取了。 他来到跟前,直接说道:“学生也有这样的疑问。” 而随着李季常站了出来,之后,后面又有数人,纷纷地走了上前。 而那些本来就是靠得分来获得及第的士子,此时,也是对这些人颇为指指点点了起来。 倒是周邦熠跟崔英明两人一看,原来还有这么多人,而且,他们似乎立刻就想起来了。 此时这些站出来的人,莫不都是副榜上的人吧? 没等他们继续往下想下去,李承乾也是大手一挥,让之前去把收藏在自己东宫,由夭夭保管的这些及第士子的答卷,又是呈了上来,只见说道:“接下来,这里是你们在考最后一门试时的答卷,都呈上来吧!” 女官此时也是恭敬地把答卷都呈上。 众人又是拿起卷子,当然,这一次便没有打分了,夭夭也懒得去打分,但可以发现的却是,若是回答得能让夭夭满意的,都可以见到在答卷的左上角,做了一个圆圈的记号。 但是,也有一些人的记号,是画了一个圆圈后,又被画了一条斜杠。 此时,李承乾也是接着道:“在你们的这一份答卷上,答卷的左上角若是有圆圈的,则表示可录取,而若是除了圆圈以外,还有一条斜线,穿过圆,那就是可录取,但最终还是被舍弃了,而若是连圆圈都没有,那就是回答得极差。你们自己可以分别一一对应,看看自己答卷上是什么情况。” 接着李季常低头拿起自己的卷子一看,上面是一个圆圈,与此同时……周邦熠跟崔英明也很在意自己这位朋友到底行不行啊,一同扒开了众人,凑了上来,看到上面果然是一个圆圈,顿时,两人便都放心了。而其他与李季常一起站出来的人,他们手中的答卷,也同是圆圈。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因为考官评分搞错,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才被录取上的,而是真的凭借他们自己的智谋以及满腹的经纶。 众人都翻完了,又过了一会,孔奂这才找到了自己的答卷,同时,他还找到了自己那位叫做刘过的朋友的答卷。 只见此时在他自己的卷子上,左上角十分晃眼地画着一个圆圈,但是在他那位朋友刘过的卷子上…… 他一时间,仿佛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为什么? 怎么会? 为什么明明才华不及自己朋友的他,却被选上了,而自己那位有着大才的朋友,却偏偏没有被录取? 这是什么道理? 这时,剩下的所有及第士子,也都拿到自己的答卷了,同时也是可以发现,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圆圈。 倒是周邦熠,有圆圈,可最后又被划掉了,而崔英明,则干脆是连圆圈都没得到。 为此,崔英明还不由得对周邦熠又是一番吹捧,“周兄,可以啊!两门都考上了。” “哈哈,过奖,过奖了!不过最后还不是没被录取上。” 正当两人高兴地互相吹捧谦虚之际,这时,有的人也是不解了,比如说孔奂,就突然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刘兄没有被录取上,而我却被录取了?” 对啊!而且他这一看刘兄的卷子,上面分明都写满了东西。 反观他自己的卷子,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这时,李承乾也是道:“好了!都别站着了,有疑问的留下,没疑问的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吧。” 等众及第士子又安坐好,李承乾这才道:“所以孔奂,你现在是质疑完了这一次考试的公平性,如今,又来开始质疑这一次考试的合理性了?你是觉得这题目出得不对,还是本太子用这个来取士,不合你意?” “学生……学生不敢。学生只是以为,学生卷子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回答,就只做了最后一道题,而刘兄,他几乎把每一道题都做了,为何,最终被录取的人却还是我。” 孔奂手上拿着卷子,跪着趴了下去。 或许,此时大部分的及第士子,也同样有着这样的疑问。 只不过…… 李承乾却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所有人,这里面自然也有孔奂,给问住了。 李承乾说道:“你说,你的那位朋友他几乎把每一道题都做了,那么,他做对了吗?” “这……” 李承乾接着道:“这里的每一道题,尤其是前十五道题,每一道,都只有,而且是唯一的答案,只有后面五道,是酌情给分,而且这份卷子最后的五道题算的不是总分,而且考察考生的某一样特长。所以,你自己看看,你的这位朋友,他前十五道题是否全都答对了,再看看,后五道题,也答得如何。如果本太子没有记错的话,答案应该都贴在了当初放榜的副榜之后。” “这……“ 孔奂接下来也是很快便看了起来,只可惜,他早就忘了答案都是什么了。 李承乾见他有点尴尬,也是对在座的诸位道:“有谁还记得当初张贴出来的答案,给他所说。” 这时周邦熠立马站了起来,“启禀太子殿下,学生还记得。” 李承乾:“那你来读给他听。” 随着周邦熠把答案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而孔奂,心中也是哇凉哇凉的,因为一路下来,他的那位朋友几乎是全错。 周邦熠背完了前面十五道题的答案,包括里面有一道题,说的是计算任意知道三边长度的三角形的面积,还给出了三边,这样的题目,简直就不是人做的。 背完了前十五道题。 李承乾道:“如何?你那位朋友对了几道?” 这时,孔奂也是支吾了起来。 李承乾:“对的太少了,不好意思说出来?” 孔奂:“回禀太子殿下,只对了一道。” 李承乾:“我猜猜,应该还是有选项可选的吧。” 李承乾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像是在侮辱人。 孔奂:“是。” 不过随后,李承乾又说道:“其实这也很正常!想问在座哪一位,能真真正正明明白白地知道前十五道题是如何解的,认为自己是真的明白的,现在可以站起来。” 只见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人敢站起来。 李承乾:“这就对了!本太子也答不上来。不过本太子再怎么差,应该也还是能蒙对两三道的。” 孔奂听了,无比羞愧。 主要是替他那位朋友刘兄觉得羞愧。 他自己都好像蒙对了两道好吧。 只能说刘兄自己不争气。 这时,李承乾又道:“然后,还有最后五道题,你还需要现在念出来,让在座众多及第士子,一起品鉴吗?” 孔奂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已经被前面的题目给弄得完全没有信心了。 他躯体几乎贴地在地,“学生,再没有疑问。” “我有。” 然而孔奂退却了,李季常却没有退却。 然后李承乾把目光又是往李季常这边看了过来。 但李季常还算是稳得住,硬是把李承乾的锋利目光给接住了。 李季常:“学生尚有两个疑问。” 李承乾:“说。” 李季常:“后五道题的答案是什么,以何为录取标准,还有,最后五道题,是仅凭一道题,就能决定科举及第与否?” 这李季常还真敢说,也不怕李承乾现在就把他的功名给撤了。 不过,或许他也只是想为自己正名吧。否则,若只是因为答上了后五题的某一题,便被选上。这不管如何,都很难以服众。 对啊! 孔奂这边一听,也是觉得如此。 为何他只答对了两道,但是却能科举及第,这也太儿戏了。 “学生也有与这位士子,一样的疑问。” 孔奂又起来说道。 接下来,夭夭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场了。她让苒儿去给李承乾传话,而李承乾听得了苒儿的话后,也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话语权便来到了夭夭这里。 夭夭每说一句话,再由苒儿来传递。 第一句—— “太子妃说,太子殿下所出的这五道题,每一道题,都有他很深很深的用意。” 一上来,便把所有功劳都给到李承乾。 “譬如说这第一道,炼铁。” “自上古以来,我们祖先所使用的农器经过了可以说是三个阶段的发展。” “从一开始的石器时代,使用的是石斧、石镰。到大概一千五百年前,开始进入青铜器时代,青铜在作为礼器的同时,随着青铜的普及,以及青铜冶炼技术的不断发展,也成为了百姓手中的常见农具。直至今天,铁器开始大行其道,哪家百姓手里没点铁器,这耕作都做不好。” “可以说,如今的我们,正正生活在铁器的时代。” “而从石斧、石镰,到铜铲、铜锄,再到现在的铁镢、铁犁,你们以为,到底于百姓而言,是方便了,还是不便。” “铁器技术的发展,必须视为重中之重,铁不单单能冶炼作兵器,也能作为农具,而且为百姓的生活生产,提供更多的便利。” “然而……铁器是如此重要,会炼铁的工人却不懂文字,好的技术无法记录下来,推广出去,不会炼铁的铁官,只懂得把铁锭往仓库里一拉,然后上报朝廷了事,对改进炼铁根本毫不留心。” “炼铁有从低炉到高炉的变化,炼铁技术也并非完全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间进步。而我朝正需要懂得如此技术之人,一步步去改进此等技术。” “太子殿下设立这一道题的目的,为的便是能够选出一批既有学识,又能够重视冶铁技术的人才。为我朝出力,也为百姓谋福祉。” “因此……你们明白为何这一道题,便能决定录取与否了么?” “至于孔奂你。” “于太子殿下看来,你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你的画罢了。不管是明经科,还是前面的十五道题,你都毫无长处。” “相信之前看过他现场作画的人,都无不被他的画所惊讶。” “可为何,他最终还是被录取了?而当时的题目,又是什么?” “是请试画出一幅辰都与街道有关的图画,要求:内容丰富,结构严谨。” “这画画出来有何用,之前的炼铁,还可以说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祉。” “然而……历史,不应该只有文字。还应该有图画。” “为何我让你画此次的宴会图,要求是:务必真实。” “这是因为,历史不单单应该有图画,甚至,还应当是能真实反映当时现状的图画。” “不用想都知道,我在那副画中的形象,是一位徇私舞弊,于幕后操纵及第士子登科与否之人,你心中也一定觉得,若不是因为我与你二叔相识,你必然不可能考上,肯定是我出于与你二叔的关系,所以才给予你方便。这却是你想多了!先不说我的意见尚不能左右太子殿下,若不是因为太子殿下见你着实有才,能为所用,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还想为朋友翻案,不自量力。而你身为人侄,却以此等卑鄙的想法去想自己二叔,更是不敬不孝。再加上一条识人不明,将一个毫无才学,却自视过大的人视为榜样。你这样的人,我如今都想当场请奏太子,免去了你的功名身份。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官,连当个普普通通的史官都不及格!” 众及第士子闻言,皆是沉默。 而李承乾,也是觉得夭夭说的太过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