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辛山乙向
萧老道一脸平静，似乎并不担心，还宽慰我太爷，墓穴要是都那么好找，谁还敢往棺材里放陪葬品呢。 萧老道随即招呼众人，原地打地铺，踏踏实实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找墓穴。 几个人就在原地打了地铺，为了防止半夜三头驴子再受惊跑掉，萧老道把三头驴缰绳拴到了一块儿。 因为沟比较深，再加上这地方昼夜温差比较大，阴冷阴冷的，躺在沟底仿佛到了深秋时节。不过，几个人这时候都累坏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躺下就睡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太爷忽然感觉有人推他肩膀，一个激灵把眼睛睁开了。太爷心里纳闷儿，自己这次怎么睡的这么沉，别人来到身边了都还不知道。 打眼一看，自己的铺盖旁边站着个白胡子老头儿，一身白衣、鹤发童颜，模样看着不像歹人，挺和蔼的，我太爷迅速从铺盖里坐起了身，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老头儿充满善意地笑道：“我不是人，我是神仙，特来点化你的。” “神仙？”我太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小老头儿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着还真不像个普通人，衣着打扮、音容笑貌，真有那么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我太爷翻身从铺盖里站了起来，冲老头儿供了拱手，“在下过的很好，多谢老神仙美意。”太爷言下之意，不需要老头儿点化他。 小老头儿依旧笑着，“年轻人，我来问你，你是来此地寻找墓穴的吧？” 我太爷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再次提高了警惕，不答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老头儿看看我太爷，也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没找到墓穴？” 我太爷看着老头儿没吭声儿，纳闷这老头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真是神仙吗？ 小老头儿接着说道：“年轻人，本仙正是为此事而来点化你的。” 太爷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告诉我墓穴的具体位置吗？” “非也非也……”小老头儿笑着说道：“本仙是想告诉你，此地并没有墓穴，墓葬之说，只是谣言而已，不过，本仙见你眉清目秀、器宇不凡，特来点化你一个秘密……” 第二天，几个人全都睡到日上三竿，并且几乎同时醒了过来。 萧老道醒来后先愣了一会儿，随后把女鬼头骨从包袱里取出来，把女鬼从头骨里喊了出来，萧老道一脸凝重地问女鬼，“昨天夜里，我们睡着之后，可有人来过？” 我太爷一听萧老道这话，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女鬼轻轻摇了摇头，萧老道把顿时把眉头皱紧了。 太爷试探地问了萧老道一句，“萧兄，昨天夜里你是不是做梦了？” 萧老道闻言，扭头看向我太爷，打量我太爷几眼，反问道：“难道你也做了？” 我太爷点了点头，萧老道连忙问道：“梦里是不是有个老头儿，自称神仙？” 我太爷顿时愕然了，停了好一会儿，我太爷问道：“萧兄，难道你也梦见那老头儿了吗？” 萧老道并没有回答我太爷，扭头看向了旁边的萧初九，“初九，你昨天夜里做梦了吗？” 萧初九憨憨地回道：“做了，有个老神仙，告诉我一个秘密。” 萧老道扭回头和我太爷对视了一眼，萧老道冷哼了一声：“我明白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着，萧老道抬头朝两侧的土崖壁看了起来。 我太爷问道：“萧兄，你的意思，这里有墓穴？” “有。”萧老道笃定说道：“一定就在这里。”看罢两侧崖壁，萧老道又低头朝脚下的地面看了看，这时，几个人处在沟壑的中间位置，前后一眼都望不到头，不过，沟底的地面，由北向南倾斜，角度不是太明显，远远望过去能看出来，由北至南一路下坡。 萧老道说道：“我看这条沟里过去有水，深沟是被经年累月的水流冲出来的，料想在数百年前，沟应该没这么深。”说着，萧老道抬头又朝两侧崖壁看看，“倘若这里有古墓，一定在崖壁两侧之上，从风水中的背山望水来看，墓穴只能在西面崖壁上，辛山乙向，水出壬子，子孙早年发家，晚年破财……”萧老道嘿嘿一笑，“眼下，又该着他们破财了。” 萧老道后面几句话，我太爷听不明白，于是问他，“萧兄的意思，墓穴就在崖壁之上吗？” 萧老道一点头，“过去崖壁肯定没这么高，他们为了防盗，涉水在崖壁上凿洞，将棺椁放进洞里，死者生前或许是个南方人，效仿南方山里悬棺而葬。” 萧老道又把草图拿出来看了看，说道：“从草图上来看，墓穴像是在谷底，其实不然。”说着，萧老道抬头朝西侧崖壁仔细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萧老道脸色露出一丝笑意，“看到了，十丈高的地方，有一片土的颜色和旁边的不一样。” 我太爷这时也在抬头看着，并没有看出哪儿不一样的，真是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萧老道要是说不一样，那肯定不一样。 我太爷又问道：“萧兄，这么高咱们怎么上去呢？” 萧老道看了我太爷一眼，回了俩字，“掏洞。” 萧老道随即吩咐萧初九，拿出家伙什儿，萧初九当即一股脑从他大包袱里拿出三根撬棍、一把像镰刀一样的刀子（咱就称它为镰刀吧），还有两根细绳子。 师徒几个真是专业盗墓的，似乎过去也这么干过，萧初九根本不用萧老道嘱咐，直接抡起镰刀，在土壁上掏起了洞，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个一个，递次朝上掏，等再高一点，够不着以后，萧初九将其中两根撬棍用绳子分别绑在脚下，撬棍插进掏好的洞里，脚踩在撬棍上面，这时，萧初九一手拿镰刀，一手拿第三根撬棍，第三根撬棍插在手边的洞里，用手扶住，脚踩手扶，这就在崖壁上固定住了身子，然后，另一手抡起镰刀继续掏洞。 一会儿的功夫，萧初九利用三根撬棍加一把镰刀，朝崖壁上爬了三四丈高，把我太爷看的瞠目结舌。 前后用了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萧初九爬到了萧老道指定的位置，固定好身子以后，用镰刀在崖壁面上可劲儿掏了起来。 没一会儿，土崖壁上被他掏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萧初九探头朝窟窿里看了一眼，当即冲下面的萧老道喊道：“师父，里面是空的！” 萧老道闻言，顿时大笑，对我太爷说道：“怎么样老弟，知道老哥我为啥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我太爷也不傻，点头说道：“梦里那老头儿，不该给咱们每个人都托梦。” “不错！”萧老道又笑了，“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不过……老头儿梦里说的那个秘密，恐怕也不假，姓朱的得到草图以后，应该也来过此地，但是，没能找到墓葬，老头儿也给他托了梦。” 我太爷点了点头，说道：“梦里那老头儿让我回去找山洼里的一座小庙，应该就是那几个畜生的庙，姓朱的在这里没找到墓葬，肯定去了那小庙。” 萧老道说道：“过去得到草图的人，应该都没能找到墓葬，都去了那座小庙，要不然，为啥一直有人给小庙上香呢。” 萧初九这时再次抡起镰刀，扩大窟窿的面积。 我太爷朝他看看，说道：“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老头儿在梦里教了我一句密语，‘还来还来，把债还来’，老头儿说，只要上了香，闭上眼睛，念密语五遍，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香炉里就会有五个金元宝，难道姓朱的，就是得元宝吗？” 萧老道说道：“我看有可能，或许那五个畜生欠了老头儿的债，但凡有人到庙前这么念，那几个畜生就要奉上元宝，不过，这些畜生的元宝可不是好拿的，他们不可能点石成金，肯定是用移山之法从别处移来的，拿这些钱，拿多少将来就得吐多少！” 我太爷说道：“那个老头儿会不会就是墓主人呢，为了不让人动他的墓葬，就移祸江东。” 萧老道呲牙想了好一会儿，等他回神儿刚要回答的时候，崖壁上的萧初九喊了一嗓子，“师父，打通了，是条墓道。” 萧老道闻言，立刻把这话茬儿放下了，哈哈大笑，招呼萧初九，“下来把绳子拿上去！” 萧初九很快从崖壁上下来了，我太爷抬头朝崖壁上一看，就见十丈多高的崖壁上，被萧初九掏出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窟窿。 萧初九很快利用撬棍从上面下来了，在几个人的包袱里翻腾一阵，把他们带来的所有绳子，全背在了他自己身上。 我太爷一看，萧初九这是要再爬上去，把绳子顺下来，我太爷连忙拦住了他，这时候，萧初九灰头土脸的，脸上、身上，全是被汗水打湿的黄土沫子。 “初九，你歇着，这次我让来吧。”我太爷从萧初九身上夺过所有绳子，搭在了自己身上，萧老道见了有些担心，毕竟我太爷没做过这个，没经验，我太爷一笑，对萧老道师徒说道：“凡是都有第一次，我总不能每次掏墓都占你们师徒的便宜吧。” 我太爷把两根撬棍绑在脚下，手里又拿上一根，撬棍插进洞里，一点点往上爬了起来。 一开始还挺轻松，等爬到一半儿的时候，太爷就感觉脚下绑撬棍的绳子似乎松动了，只要稍微一用力，脚就想从撬棍上滑下去，再加上谷里冷飕飕的过堂风，导致我太爷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盗墓这行当，真不是寻常人能干的。 手上、脚底，都冒了汗，越发感觉滑不留手，十几丈长的粗绳子，搭在身上分量也够劲儿的，即便我太爷是练武之身，也有些吃不消。到最后一两丈远的时候，太爷就感觉手软脚麻，真不知道萧初九刚才怎么在崖壁上凿出来的洞。 太爷咬了咬牙，强行爬完最后一两丈，来到窟窿近前，看也没看，闷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