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棺中异变

    萧老道不紧不慢从地上站起了身，对我太爷说道：“刘老弟，咱再过去看看吧，这回可就不一样了，记住，这都是经验，要想把这行干好了，你就得一点儿一点儿的学……”萧老道言下之意，棺材里似乎发生了啥变化。

    我太爷连忙也从地上站起了身，他心里大惑不解，跟着萧老道再次来到棺材近前，打眼往棺材里一看，心里又是一惊。

    就见刚才还栩栩如生的老头儿，这时候居然变成了一具黢黑干瘪的干尸，眼窝深陷，嘴巴微张，不过，刷白的眉毛胡须还在眉骨和下巴上粘着，冷不丁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我太爷哪儿见过这个，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萧老道，一脸的愕然，“萧兄，这是怎么回事，这尸体怎么、怎么……”

    萧老道笑了，“老弟不必大惊小怪，有些密封严实的棺材，尸体在里面就是不腐不烂，不过，只要打开棺材一透风儿，一会儿就变得跟腊肉似的，像这种事儿，你以后见多了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儿呢？”我太爷有些想不明白。

    萧老道把烟袋杆掖回腰里，说道：“要问怎么会这样儿，老哥我也给你说不清楚，可能死者下葬的时候，做了啥手脚吧，不过，并不是每个棺材里的死人都这样儿，很多人烂的连骨头都没了，老弟你第一次下墓就遇上了这个，算是长见识了。”

    啥长见识了，我太爷就觉得分外晦气，打眼又朝棺材里的老头看了看，老头身上之前盖的薄被子已经被扯了下来，可能是萧初九和萧十一干的吧，往老头身上一打量，就见老头儿身上居然穿着一件黄色长袍，黄袍上面还绣着几条青龙。

    我太爷顿时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衣裳，咋那么像唱戏穿的龙袍呢？我太爷一介草民，没见过真正的龙袍，他只是感觉墓里这老头儿能穿成这样儿，应该不简单。在封建王朝里，黄色一直都是皇室专用的，普通老百姓敢用黄布啥的，那就是造反，要诛九族的。

    老头儿除了一身黄袍以外，头上还戴着一顶嵌宝石的黑帽子，黄袍加帽子，整个儿看上去雍容华贵。

    我太爷忍不住扭头问萧老道，“萧兄，这棺材里的，不会是宋朝的哪个前朝皇帝吧？”

    萧老道一摆手，“绝对不是，要是皇帝不会葬在这里，不过，从尸体这身行头来看，确实是龙袍皇冠，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才能穿龙袍下葬。”萧老道顿了顿，又说道：“过去我下墓，倒也遇上过这种情况，不过，那都是些想谋权篡位的主儿，生前没能成功，死后还要穿龙袍下葬。眼下这人，依我看，生前可能位高权重，也想谋反，可能也没成事儿，死了以后呢，子孙就给他黄袍加身，料想他子孙后代，应该也有谋反篡位之心。”

    听萧老道这么说，我太爷点了点头，“萧兄言之有理，怪不得他们要把洞口封死，又在外面盖了座寺院，是怕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

    “不错！”萧老道随即吩咐萧初九和萧十一，拿“五谷水”跟红布绫子。红布绫子是用鸡血泡过的，辟邪用的，什么是五谷水呢，等他们拿出来以后，我太爷一看，用一个皮囊盛着，打开上面的塞子，冒出一股子酒味儿。

    五谷水，其实就是烈酒，为什么要称酒为“五谷水”，萧老道后来给我太爷解释说，酒是五谷酿造的，五谷不但可以用来充饥酿酒，直接用清水一泡，撒到地上还可以辟邪，但是带着五谷辟邪不方便，还得找东西盛上用水浸泡，所以直接带酒，但是用来辟邪的酒，就不能再叫酒了，要不然就不灵了。

    古人其实是很有智慧的，但是他们有时候总拿鬼神的说法，来掩盖事物的本质，酒里面含酒精，可以用来消毒，棺材里尸气重，久而久之会产生毒菌，里面的物件也会沾上一些，用酒的话，可以抵消一部分毒菌伤害，降低感染几率。

    师徒三个用红布绫子先把双手缠上，然后用“五谷水”往上面一浇，这就准备掏棺材里的物件儿，我太爷这时给他们举着火把，在旁边看着。

    棺材里，陪葬品并不是太多，最显眼的，是死者双手里的东西，在死者右手里，握着一根拐杖，三尺来长，杖身好像是木质的，只是不知道是啥木头，乌黑发亮，杖头是一个金灿灿的龙头，龙嘴里衔着一颗金灿灿的珠子，似乎是纯金打造的；在死者左手里，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蟾，金蟾嘴里叼着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整个儿也是金灿灿的，两样物件儿，看上去非常奢华，应该价值不菲。

    除了这两样物件儿，在死者的脖子里、手腕上，还带着一些小物件儿，其中有一个很奇怪的物件儿，在死者的腹部放着，是一个纯白色的小玉盘，盘子里面，放着一颗眼球大小的青色珠子，这东西放在肚子上，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萧老道也注意到了盘子，没着急让萧初九和萧十一动手，他把手里的火把交给萧初九，伸手把盘子拿了出来，看了看盘子里面的珠子以后，取下珠子，翻过来朝盘子背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下去，脸色微变，轻叫了一声：“不好，尸体真的被动过手脚。”

    话音没落，棺材里的干尸冷不丁“腾”一下坐了起来，始料未及的变故，包括我太爷在内，几个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太爷反应最快，“刷”一下又把腰里的短剑抽了出来，与此同时，坐起来的干尸“突突”抖了两下，这导致我太爷他们几个心脏都跟着一颤，没等几个人稳住神儿，从干尸的肩膀后面，探出一个乌青乌青的扁圆大脑袋……

    “蛇！”萧初九大叫了一声，萧老道师徒三个同时朝后退出几步。

    我太爷定睛一看，就见探出来的这颗脑袋，很像是一颗蛇头，扁圆形的，足有碗口那么大，相比之下，比老头儿的骷髅脑袋还大一圈。

    整颗难道乌青发亮，一双眼睛珠子跟玛瑙似的，血红血红的隐隐透着邪光。

    这脑袋，难道是从老头后背长出来吗？但是，死人身上怎么可能长出脑袋呢，还是颗蛇脑袋，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我太爷想不明白，况且自己第一次下墓，就遇上这么离奇古怪的事儿，他根本不能接受。

    萧老道似乎明白怎么回事儿，连忙招呼我太爷，“刘兄弟，快走，这怪东西不好惹！”

    萧初九和萧十一很有默契，二话不说，转身就跑，我太爷拎着短剑犹豫起来，自己响当当的“屠龙大侠”，龙都杀过，现在能让一条蛇吓走吗，再说了，死人身上怎么会冒出一颗蛇脑袋呢，我太爷就想弄个明白，他不但没走，反而招呼萧老道，“萧兄，不用惊慌，不过一条小蛇而已。”

    萧老道顿时一脸着急，过来一把拉住了我太爷，“老弟呀，这东西可不是蛇，咱们惹不起，先跟哥哥走，等出去了再说……”说着，可劲儿拉拽起了我太爷。

    我太爷一看，萧老道似乎是真着急了，从自己认识他那天开始，就没见他这么紧张过，我太爷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他不会冒冒失失做没把握的事儿，他也很想听听萧老道是怎么的解释。

    被萧老道可劲儿一拉，当即打消所有念头，跟着师徒三个一起朝石室门口跑去，师徒三个留在棺材旁边的包袱都没顾得上拿。

    眼看几个人就要跑到石室门口的时候，眼前突然青光一闪，跑在前面的萧初九和萧十一顿时停了下来，萧老道和我太爷跟着也停了下来。

    太爷打眼朝石室门口一看，一个乌青色的奇怪玩意儿把门口给堵住了，就见这怪玩意儿，脑袋像蛇一样，只是比普通蛇脑袋大了好几十倍，身子很粗，能有成人大腿粗细，不过，只有三尺来长，蛇头、鱼尾、没有脚，浑身覆着一层暗青色的鱼鳞。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说是蛇不是蛇，说不是蛇又像蛇，权且就叫它怪蛇吧。

    我太爷从没见过这种怪蛇，他下意识回头朝身后棺材里看了一眼，就见刚才坐起来的干尸，又翻回了棺材里，刚才干尸之所以能坐起来，应该就是这怪蛇搞的鬼。

    萧初九和萧十一似乎也不认识这玩意，见门口被堵住，一个抄火把、一个抄撬棍，就要冲过去，萧老道见状，连忙喝止了他们，“你们都别动！”

    萧老道快速分开萧初九和萧十一，谨慎地朝门口的怪蛇走去，这时，怪蛇一动不动，血红色的眼睛珠子死死盯着萧老道，萧老道走到它近前，居然双手抱拳，冲它拱了拱手，说道：“贫道不知大仙在此修行，多有得罪，还望大仙见谅。”

    萧老道说完，怪蛇上下打量他一眼，居然“咝”地吐了一下舌头，我太爷见状就是一愣，这怪东西，似乎能听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