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在于一身（上）

    战争可以牟取利益，比如说“以美泉的剑为美泉的犁争得土地”。

    但反过来说，也同样有可能是全面亏损。

    被敌人打到家门口来，洛明注定会损失不少粮食，在很长时间内会失去一半以上的商业收入，而且还肯定会死许多人。

    虽然洛明也稍微考虑过要不要让阿雅这位“洁净女神”下一道禁止触犯美泉领的神谕，但这样做却会产生更大的亏损。

    虽然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他和“洁净女神”有关系，但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只是合作而已。

    若是让洁净女神跳出来作保，首先就会暴露二人之间的紧密关系，其次还会让一直保持低调的“洁净女神”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再说了，贝兰人也真的不一定就怕一个半神——敢入侵洛萨公国，就证明他们连泉水女神都不怕了，说不定是他们的神在背后撑腰呢。

    总之，这一招不到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就不能用。

    幸亏现在联军在这里阻挡贝兰大军一天，现在美泉后方正在抢收，并且还从许多贵族那里收拢了一批粮草和人力，充实了几分体量和积累，能够支撑更长的时间。

    洛明也算是发了狠了——如果这样都撑不住的话，就大不了开展一次根据地大生产运动，发动军民力量在山中开荒，摘果，养鱼，打猎，也要撑下去。

    与此同时，也开启物资配给制，并且坚壁清野，把梵希郡内来不及收的粮食都烧了，房子也全都拆毁。

    固然梵希郡的冬天还算不上严寒，但也绝对不算温暖。等冬天一到，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贝兰人统统饿得吃草扒树皮，然后在风雪中冻死他几千人！

    当然，贝兰人也不是傻子，如果预计到这样的前景，肯定会试图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但洛明同样也能借机阻挠。

    破坏总比建设更容易，不是么？

    虽然现在在收拾撤退的事宜，但洛明的思想已经飘到了更远处——

    如何进一步削弱和疲惫贝兰军的力量，以及如何减少这场战争中的亏损，并增加自己能攫取的利益。

    在战争之中，能攫取到的利益恐怕并不算太多，一般来说，只有撑过这场战争，才能获得战争红利，比如说借着兵荒马乱进一步侵吞他人领地，或者胁迫其他贵族臣服、入盟。

    不过洛明可不是喜欢循规蹈矩遵循常识的人，他此刻就在暗想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在这场战争之中就攫取到更多利益呢？

    打扫战场摸尸体这种事任谁都想得到，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牟利渠道呢？

    洛明这边正思考着，佩洛狄安娜走到旁边，看他沉思的样子，就暂时没有打扰，而是直接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开始写下自己的观点。

    说起来，洛明在思考东西的时候其实还是会保持警惕的，但佩洛狄安娜压根没有靠得多近，他就把她给忽略了。

    等洛明考虑了一段时间之后，回过神来，就发现佩洛狄安娜手里抓着笔记本，正站在一旁沉思。

    他没有打扰这位少女学者的沉思，便用上了剑师对身体的控制力，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思路，一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佩洛狄安娜回过了神来。

    她在笔记本的下一页上写下了几行字，把正在思考的问题暂时做了个总结，然后又翻回了上一页——那里记载着她之前想说给洛明的告诫。

    借着自己前不久做的笔记，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正要开口的时候，却没看见洛明的人影，左右张望，发现洛明在差不多五十米外和别人谈笑风生，气得她差点要咬碎一两颗牙齿。

    雅丽安娜在一旁看着她这样，稍微有点面色古怪，不过还是立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走了过来。

    “佩萝，你想说什么的话先给我说说也无妨，那家伙正在和人谈生意，动动嘴皮可能就是几十金币，暂时别打扰他算了。”

    同为女孩子，雅丽安娜和她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很亲密，但也至少是能一起聊个天的关系，此刻就直接称呼了她的昵称。

    佩洛狄安娜不在乎自己被怎么称呼，只是听着她的话，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奇怪，就开口问道：“你称呼他为‘那家伙’？这有点太不庄重了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周全，她又补充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女神的眷顾者，要不是需要维持合作关系的话，地位肯定不会比这么一个子爵低。但既然你现在算是他的臣子，日常的尊重总还是要有吧？”

    “哈哈，你说这个啊。”雅丽安娜发现自己稍微有些说漏嘴，用笑声掩饰了一下，与此同时很快就找到了借口，“我跟他交情很好啊，当年还是他把我从奴隶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呢。反正又不在公开场合，无损他的威严，那么我自然是怎么叫都好啦。”

    接着，她认真地注视着佩洛狄安娜道：“洛明这个人其实没架子的，虽然家学渊源，但并不会故意拿捏身段，平常你也好我也好和他嬉笑怒骂都无所谓，如果对他太毕恭毕敬的话反而会让他不自在吧。

    不过，佩萝你刚才做的还是不对，要分清公私才行。”

    “也就是说，在公开场合，必须维护他的尊严？”佩洛狄安娜疑惑地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雅丽安娜笑道，“你在我们美泉也呆了一年多了，我看你适应得还是不错，应该明白我们这里是个好地方吧。”

    “嗯。”佩洛狄安娜点了点头。

    虽然当初被洛明击败，被迫投降，甚至还被大导师血手给卖给了洁净女神，让她稍微有点怨气。

    她最初诈降的时候，还考虑过一个毒计呢——她本身对激素这方面就有一定的研究，准备造出大量激素，找机会让洛明摄入。

    由于激素本身就是人体自然产物，所以用什么法术都无法检测出异常来。

    但激素过量，就会引起人体自身的一系列异常反应，狂性大发，或者疑神疑鬼，或者容易动怒——总之，她准备最后让洛明情绪失控，失手杀许多人，最后不得不堕入邪道。

    为邪道拉拢了洛明这么一个人才，也算是她立下的一个大功，带着这样的功绩回去重新投奔血手大导师，一定能获得高额奖赏。

    不过现在她的怨气几乎已经荡然无存，这个毒计也被彻底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