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农痴

    对于达康的质疑，洛明也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三年之内他就要去开拓荒野。

    新的领地自然也需要人手去管理，与其临时招人，不如提前就培养一批人员，随时可以上任。

    至于三年之内么，大法师甘地给洛明赞助的那笔钱够他花很久了，再不济，洛明也有别的一些生财之道。

    而且，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割今年的小麦了……一方面有新开垦的土地，另一方面熟地也有增产，至少暂时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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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舞镰刀，洛明亲手将最后几缕麦穗割下，摆在了一杆巨大的天平之上。

    管事小心翼翼地在天平的另一段添加了砝码，将天平调平，然后读出了一个数字。

    达康将这数字记在手中布帛上，用了一秒左右，便心算出了结果。

    洛明将镰刀放到一边，瞅了一眼那个结果，便气沉丹田，用充满自豪的语气大声说着：“两百二十三斤！”

    用上气功的辅助后，他的声音如同一阵较小的滚雷，即便在十几米外也能听得分明。

    而周围的数百农人，则爆发出了甚至连洛明的声音都能压过的雷鸣！

    “诸神保佑！”

    “感谢我们伟大而慈悲的主人！”

    “爷爷啊，你的孙子能吃上白面包了！”

    这混乱嘈杂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几个声音的引导下，人们纷纷跪下，他们的声音全都合而为一。

    “愿诸神保佑我们的领主大人健康长寿，感谢他为我们带来的好日子！”

    这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可以说，和之前勃兰登那场宗教仪式已经没有本质的区别，无非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洛明可以感觉得到，自己那把剑魂的力量一瞬间就暴涨了五成，还在继续上涨。

    哪怕是洛明的追随者，都多少露出了惊讶和畏惧的神情。

    这些农民中，绝对有不少人已经将洛明当做了一位神明派遣来的圣徒，哪怕洛明现在推行什么异端信仰，恐怕也会有人诚心皈依。

    当然，洛明是对付邪教徒的英雄，不可能做那种事，但这样的民心也足够骇人了。

    这时代的亩产平均是一百斤多一点，虽然有法术之类的可以帮助增产，但这种小地方找不到法师，也用不起法术。

    洛明这次虽然挑了最好的一亩麦地来收割，但增产了这么多还是十分骇人。

    当然，洛明作为领主可以收走粮食的大头，但就算这样，也让农民们自己能拿到的粮食几乎上涨了一倍。

    经常吃不饱的可以每个月吃饱十几顿了，原本凑合能吃饱的如今可以尝一次白面包或者小块肉来奢侈一下了！

    能够吃饱，这是足以驱使饥饿者去出生入死的大诱惑了！天朝古代每逢饥荒时，手握粮食的野心家就可以轻易裹挟起数万人的大军，为了一口吃的，他们就敢攻打城池——那可是百死一生的事！

    甚至这年头好多牧师传教的时候，说起神国，也只是说“美食吃到饱”而已。

    美泉领自然比不上神国，但若是每年都有这种收成的话，也肯定是神明眷顾没错！

    等农人们各自回去收割自家麦田之后，洛明转过身来，对一个面带皱纹，胡子拉碴的老法师说道：“怎么样，现在服气了吧？”

    老法师苦笑一声：“服了，服了……老夫、不，在下要花费五天的时间，花掉相当于一枚金币的法术耗材，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达康递来一张效忠契约，而老法师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法摩尔·浩特。

    法摩尔虽然算不上天才，但由于专心致志的缘故，曾经被师长寄予厚望。

    然而，他有一次看见了农民的辛苦工作，受到了刺激，从此埋头于对农业魔法的钻研，反而忽略了自身的修为。

    如今四十三岁了也只是个外环法师，而他由于常年劳累的缘故，外表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农业魔法，大多数局限于透支大地的养料，或者单纯的防虫防病。

    昂贵，而且效率并不算太高。

    除了一般防病虫害的魔法之外，强行增产的魔法都是在大贵族有特殊需求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比如紧急征集一批军粮，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来年产量锐减。

    对普通农民来说，绝对没有一点好处。

    哪怕农业女神基本也没有超越这个范畴，虽然她可以让某片土地毫无副作用地获得丰收，但也必须付出大量神力作为交换。

    为了改变这种形势，法摩尔花了二十多年投身研究，但除了对少数几个农业魔法做了点小的改进之外，并没有什么成就，而他已经耗尽家财。

    有时候，一个正确的研究方向比几十年的辛苦研究还要管用。

    洛明将正确的方向指引给他——于是，他就算把灵魂都出卖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洛明对这位老人不由得肃然起敬了——他搞粪尿肥料也只是为了收民心并且增加自己能收的粮食而已，法摩尔只为了造福农民，便献出了自己的一生。

    历史上从来不缺少自私自利者，但也同样有许许多多的仁人志士，如法摩尔一般。

    只是自私自利者顺着已经成熟的体制和道路，很容易就能取得成功。而仁人志士们往往为了不知是否能实现的事业而奋斗，少数成功者固然青史留名，更多失败者则默默无闻。

    不过，洛明很快就将这点悲天悯人丢弃了。

    虽然现在看来，他的事业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旺盛红火，蒸蒸日上。

    但不要说那梦中预见的大劫了，就算是泉水女神要晋升而邪神们试图捣乱的这件事，若是他被卷入得较深，都得好好喝一壶。

    用小恩小惠收买民众卖命，收买仁人志士为己所用，将来也必然会有巨大的流血牺牲。但洛明已经不在乎了。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处于鲁迅所说“欲做奴隶而不可得”的状态，根本没有几人会拿出哪怕一点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而是靠着鞭子驱赶着众人卖命。

    “我虽然也有私心，但圣人论迹不论心。

    造福天下千万家，我就是无可置疑的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