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召见
由于区雄及长沙兵临阵倒戈,直接引发了荆州军全面崩溃,让一场原本堪称艰难的攻坚战,变成了无比轻松的歼灭战。 此战几乎尚未开打,就宣告结束了,不仅刘景军伤亡微乎其微,就连荆州军也没死伤多少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数百而已。 除了投降的四千余荆州军,营中尚有两万民夫,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来自长沙北部罗县、益阳、下隽、汉昌四县,以及临湘。 刘景军前后俘虏的荆州水步军约三万人,加上这两万民夫,总人数必然突破五万大关。 而五万人的粮食消耗,是极其惊人的,如果以年为单位,粮谷支出将高达百万斛以上,即便按天计算,也需要数千斛米。 所幸荆州军为防水淹,已将全部辎重转移至新营地,超过十五万斛,足够五万人五十日之食的粮谷,现在皆归刘景军所用,一时倒也无需担心吃饭问题。 最令刘景及众将开心的,无疑要属获得了荆州军的全部军马,其中可用于作战的良马约一千三百匹,另有挽马数百匹。 荆州历来缺少良马,这是刘表花费十年时间,收刮关中流民,讨伐凉州诸将,才积累下的家当,如今全都便宜了刘景。 有了这批军马,刘景终于可以组建自己的骑兵部队了,韩广及其汉羌旧部也有了用武之地。 所获铠甲、兵器,亦是堆积如山,且不提。 区雄作为此战最大的功臣,刘景自然不能冷落对方,因此战事一结束,立即召他上船会面。 两人毕竟曾有仇怨,谁知他见面后会不会突然发疯,做出忤逆之举,不止于征对其警惕万分,安排甲士护卫刘景左右,蔡升、马周等人亦纷纷赶来。 刘景倒也没有责怪于征小题大做,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相信就算区雄也不会见怪。 区雄当然不会见怪,甚至在入门前,主动交出腰间佩刀,空手来见刘景,而且不敢以功臣自居,将自己的姿态也放得很低,“罪人区雄,拜见刘君。” 刘景起身来到区雄面前,而于征持手戟亦步亦趋跟随在后。 于征乃是闾里游侠出身,以剑术见长,但若是直接亮剑,不免显得失礼,可剑收鞘中,则无以面对突发状况。而手戟则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只要区雄敢有异动,于征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他斩于戟下。 刘景把伏地大拜的区雄托起,笑问道:“足下自称‘罪人’,请问罪从何来?”接着不等区雄开口,摆了摆手道:“我自问还算是一个诚信之人,既然当众承诺‘过去恩怨,一笔勾销’,就必定会信守承诺。” “刘君心胸气度之广,真乃非常之人也,在下活了这么久,所见豪杰智士不知凡几,却无一人能与刘君比肩。承蒙刘君不弃,纳于麾下,在下必展鹰犬之用,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言讫,区雄悄然打量面前高出自己一个头有余的刘景,心中不免感慨良多,当年他折在刘景手中时,对方虽然状似成年,实际上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区雄在巴丘守江的三年间,口中念叨最多的名字,不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而是刘景。他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他本有一百种方法和刘景周旋,却偏偏选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法。 不过如今再看,他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刘景可是仅靠一县之地,覆灭倾国之军的人杰,就算古之田单,也不及他,自己拿什么和这样的人杰抗衡? 刘景手指一侧的蔡升、马周等人,笑着对区雄道:“他们这几人,想来也不用我多做介绍,足下应该都认识。” “蔡兄、马兄……” 区雄成名已久,年纪亦长,却率先行礼,蔡升、马周心里虽然对区雄不屑一顾,却也不得不回礼,只是态度上颇为敷衍,脸上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刘景故作不见,古话说得好:“人心不同,各如其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可避免就会产生分歧、矛盾,妄想麾下一团和气,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只要不是内斗到以私废公就好。 接下来,刘景又为区雄介绍刘祝、刘亮等“后起之秀”。区雄横行临湘之时,刘祝、刘亮等人或在市井为盗,或在市井贩鱼,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换做以前,区雄岂会正眼相看? 但有时候人生际遇就是这么离奇,他们本是卑微之人,直到遇见刘景,立时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如今以刘景肺腑自居,或率水军,或将步卒,随刘景大破荆州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区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连两人背影都望不到。 ………… 胸口剧烈的疼痛令黄忠从昏迷中醒来,他用尽全力撑开眼皮,发现他身前站在一个蒙面之人,手持短匕,似乎欲行不轨。 黄忠心中大吃一惊,下意识想要起身,痛楚一时间如潮水般袭遍全身,尤其胸口各处,险些令他再度昏死过去。 只听蒙面人道:“不要乱动,我非恶人,乃长沙军军医,正在为你治伤。你也是命大,身中五箭,居然全都避开了要害。” 黄忠闻言一怔,随即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昨夜湘水大溢,山洪暴发,荆州军大营顷刻间被淹没大半,黄忠就在睡梦中被卷入滔滔洪水,靠着一具马鞍才侥幸活下来。 黄忠在洪水中随波逐流许久,才爬上一座土冈脱离险境。 其时土冈上已经聚集了三四百人,黄忠官职最高,理所当然接过了领导权,随后在他的指挥下,众人又先后救起数百人。 日中时,刘景数百艘战舰 密密匝匝,踏浪而来,各个“孤岛”无不望风而降。 黄忠所在的土冈也大多欲降,唯独黄忠不肯,结果引起了很多士卒的不满。当刘景军大兵压境,并告知荆州军主帅蒯越已自刎而死,黄忠仍不肯降,这种不满终于到达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