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罪与罚（二更）
若若对叶长天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过去，这让叶长天认识到了眼前看似脆弱的女子，也曾有过执着与坚强的一面。 只不过，她为了闻人复兴，缔造了灾难。 为了离开大阵，若若逼迫自己的阿祖交出了浑天太素阵阵盘，可阵盘之中有着太素设下的禁制，而这些禁制，不是若若可以轻易攻破的。 为了炼化阵盘，解开阵盘的禁制，若若使用了“血养”之术，凝聚自身的精血来饲养阵盘中的阵灵，并与阵灵一起合作，突破了一重重禁制。 “在面对最后一道禁制时，我犹豫了。”若若低下了头，悲伤地说道：“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行为越发的暴戾，情绪失控更是时常发生，甚至是一些小事，我也会呵斥打骂曾经友善的族人。” “阿祖告诉我，如果我可以承担打开浑天太素阵的后果，可以在未来某一天带着微笑回忆，认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那就去做吧。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热血的执着，只有一个偏执的信念。” “我放弃了，我将阵盘放回了它原来的地方。就像你说的一样，平安的到老，不也是一种快乐吗？呵呵，做个平凡的人，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长天更多了不解，询问道：“既然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如何受伤的？” 若若嘴角微微动了动，看向叶长天，眼泪从眼帘滑落了出来，轻轻说道：“因为一切都晚了，我已经放出了恶魔。” 叶长天拿出了手帕递给若若，可想而知，她所说的事情，承受的回忆，充满了痛苦。 若若擦掉眼泪，但止不住眼泪的夺眶而出，哽咽地说道：“浑天太素阵的阵灵想要脱困，太素留下的禁制被我和阵灵冲破了八重，只剩下了最后一重，那时的阵灵事实上几乎已经掌握了整个大阵，他用瑶池的仙灵气来威胁我，让我解开最后的禁制，我没有答应，所以……” 叶长天终于明白了过来。 太素制作了浑天太素阵，并在阵盘中封印了阵灵，留下了九重禁制。后来若若知晓了太素时代的辉煌，不甘心故步自封于瑶池，渴望重振祖辈的辉煌！ 辉煌的起点就在于走出自己的小世界，所以，若若想尽办法想要离开浑天太素阵，并破解了阵盘中的八重禁制。 后来若若虽然警醒，恢复了理性，但却为时已晚。阵灵反噬，吞掉了整个瑶池的仙灵气。 没有了仙灵气的瑶池，从适宜修行的世外桃源成为了满目疮痍的破败之地，突如其来的变化，毁灭了一切。 “迁移至瑶池的人并不只是闻人世家的人，还有一些战士，护卫，忠诚于太素的部属，不过那些人，都在四十多年前死去了，是被阵灵利用大阵杀死的。” 若若悲伤地看着叶长天，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颤抖的身躯，哽咽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恳求过阵灵放过所有人，但日趋强大的阵灵却没有答应，它要吞噬所有人的生机，它想要夺走所有人的性命！” 叶长天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确实让人心痛。 若若也认识到了错误，只是错误一旦开始了，就很难更正过来了。 人，还是要谨慎地走好每一步。 若若猛烈地咳了起来，咯了几滴血在手帕上，收起手帕，看着叶长天说道：“不好意思，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会还你一个的。” 叶长天摇了摇头，说道：“你该休息了，这些事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想了。错不完全在你，每个人都不会甘心留在故乡的，谁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辉煌。或许未来不会成功，但一个人的勇气、梦想与志向，从来都不是躺在大地上的，不是吗？” “你不用安慰我，那些人的死，都是我害死的，我知道，那是我的罪。”若若抽泣了下，悲伤地看着夜空，说道：“阿祖说，想要对付疯狂的阵灵，只有一个方法。” 叶长天看着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若若，说道：“方法就是我手中的引路灵石？” 若若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所以，阿祖耗尽了生命，联合数十位金仙，以灵肉重塑之法，将我从浑天太素阵中送了出来。但整个阵法太过强大，吸收了我大部分生机与神魂。我虽然活着离开了大阵，但修为也是尽去九成，身体更是病恹恹，再无法好转。” 叶长天看着若若，眼神之中有些震惊。 灵肉重塑之法！ 这种方法在大典中也有记载，不过这种方法几乎是没有修士会使用的！ 因为它有一个别名： 千刀万剐！ 灵肉重塑说白了，就是把人消灭成渣渣，然后从另一个地方重新复活。 这种方法的操作性几乎是不现实的，不仅需要至少尊仙级别的强者耗费全部的生命与神魂为其护法，还需要数十位不低于金仙修为的强者布阵。 且不说哪个尊仙会为了一个人活下来而牺牲自己，就说灵肉重塑之人需要承受比死还痛苦的过程，神魂被碾碎，肉体被碾碎，支离破碎地化作原子分子！ 如果若若忍受不住，那她会死！ 如果尊仙护法过程中出现一点点失误，若若会死！ 如果重塑过程中出现丝毫差池，若若还是会死！ 没有人会傻到使用这种方法！ 可现实中，却出现了！ 叶长天看着若若，她现在的柔弱，都来自于这致命的重塑！叶长天后怕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灵肉重塑的风险有多大？你是怎么忍受得了这种痛苦的！” 若若满含泪水地看着叶长天，说道：“痛苦？最大的痛苦是我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没有办法去挽救回来那些死去的人！我每天都生活在愧疚与后悔当中！我所能做到的，就只能是用尽我的生命去赎罪！” “我用了几十年来找你，终于找到你了，你却又让我等了两年！叶长天，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瑶池需要你，大家在等着你活命。” 叶长天有些伤感，这些年一直在为天门的事忙来忙去，不仅需要躲避追杀，还需要解决乾元、天门中的问题，忙碌之中，一直将瑶池的事推迟了下来。 原想着拜会了钟离九便来瑶池，可是生机种子的事让叶长天不得不远行，来回又耽误了数月时间，直至现在，终来到了这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叶长天歉意地说道。 如果自己知道这里的一切，或许早就来到这里了，不至让若若多等那么久。 “我们现在就去吧。” 叶长天看着若若说道。 若若离开大阵三四十年了，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活人，早点进去，兴许会更好一些。 若若擦掉眼泪，没有直接回答叶长天，只是说道：“我的灵肉被重塑之后，醒来遇到了韩彻大哥。” 叶长天拉着若若从屋顶上飞落，迈步在昏暗的庭院之中，看着周围朦胧的花影、树木与建筑，总感觉像是人在窥视。 “韩彻，是谁？” 叶长天不解地问道。 若若轻声说道：“韩彻也是太素最早的部属，一名金仙，但因为在仙魔战场中受了重创，修为跌落到了真仙巅峰。听阿祖说，韩彻曾经担任过太素的护卫，被安排在了太漠星，保护瑶池。” “如此说来，韩彻应该算是自己人吧，那你为什么会防备他？” 叶长天平静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若若吃惊地看着叶长天。 叶长天叹了一口气，自从第一次和若若打交道时叶长天就发现了，若若的处事能力、人际能力与分析事情的能力明显低于寻常的阴谋家，不说比不上妖孽的诸葛夏雨吧，就是慕容秀秀她也不如。 现在看来，若若的“智商”下降，很明显不是天生的，她能够天才般快速成长为尊仙高手，很明显智商起码是爆表级的，结合她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她破解了太素的八重禁制，若若绝不一般。 看来，灵肉重塑之法还是存在着一些问题，或许是阵灵吸收了太多若若的生机与神魂，导致她身体垮了，神魂与智商也下降了一大截。 当韩彻见到叶长天宴请的时候，若若所表现出的婉拒虽是有礼貌的，但却是不符合逻辑的，尤其是若若当时表现的有些紧张。 在自己家人面前的时候，人是随意的，哪怕是拒绝也不会出现紧张。 这充分说明若若在心里就没有认可过韩彻。 若若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是怀疑韩彻，阿祖说过，除了冰仙尊，不要相信任何人。韩彻叔叔是极好的，他治疗了我的伤势，让青竹贴身保护我，派寒星舰送我去了仙域，找到了冰仙尊。在我心里，韩彻叔叔是一个很有气度的好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见我的时候也那么防备，原来都养成习惯了。” 叶长天笑着说道。 若若白了一眼叶长天，心情舒缓了许多，说道：“现在还不是进入瑶池的最好时候，我也不敢确定拥有引路灵石的你，能不能安全地走过浑天太素阵，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被阵灵警觉，我们很可能再没有机会。” “什么时候？” “三日后，正午。” 若若坚定地说道。 叶长天点了点头，对于浑天太素阵自己并不了解，大典中也没有记载这种超绝的阵法，不过若若研究太素阵数百年，想来更为清楚其中的玄机。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好休息，养好精神，过几日就可以见到你的家人了。” 叶长天安慰着，将若若送到了门口。 若若勉强地笑了笑，进入房间休息。 叶长天转过身，凝视着安静的庭院，微微眯着起，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夜深了，星光照影，长亭的影子中，突兀地显现出了一只手，又陡然隐藏到了影子里，仿若什么都没存在过一样。 这一夜，若若睡得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