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情
不可能！ 官人绝不可能这么想。 素贞知道官人心里对什么看得最重，而且官人也不会认为西天灵山是什么极乐世界…… “小白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去把小蓝找回来？” 许仙又轻声地重复了一句。 白素贞却陷入了沉默， 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明白过来，官人他之所以这样说。 其实也是在问素贞，在问素贞日后若飞升了仙界，是不是也会希望官人像现在这样，宁可逆天而行，也要把素贞给找回来？ 这样想着，心里突然一酸。 是为官人的遭遇而心酸。 原来不论是蓝妹妹还是素贞自己，到最后都会离开官人，原来官人他以后会一个人…… 可是我若真的飞升了仙界，真的会希望官人这样做吗？修仙问道求长生，千余年的艰难前行。 真的可以就此放下吗？ “官人。” “嗯？” “素贞愿与官人一道前往西天灵山，把蓝妹妹找回来！” 沉默了很久很久，白素贞终于还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也是份量最重的一份承诺。 跟着官人去找回蓝妹妹，也就意味着支持他行那逆天之举，同样也意味着绝了她自己的证道之路。 白素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此刻她心里想的，只是希望能一直陪在官人身边。 因为官人曾经也说过那样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会在素贞身边的，有这样一份承诺就足够了。 小道不争，大道何如。 仙不一定要在九天之上，仙也可以住在人间，从今往后，素贞便与官人做一对人间的仙！ “唉……！可是就这么断了，小白难道不觉得很可惜吗？” 许仙继续明知故问。 这样问其实有一点自私了。 因为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是掘断这一条被她坚持了整整一千八百年的证道之路。 然而事到临头，心中也难免有些犹豫，只因小白的这条证道之路，她已经走过了一千八百年，这一路以来所付出的艰辛，真的可以与一段前途渺茫的感情划上等号吗？ “素贞不后悔。” “西天灵山可是佛门的极乐净土，多少人向往着去那里。” “可人间亦有美景，官人曾说过无论怎样，你都会在素贞身边……素贞也一样……” 说着说着…… 后面的话就弱不可闻了。 “唉！” 许仙叹了一声，脚下突然一空，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平台的边缘处，停下脚步回望身后，也早已经看不到了小英他们的人影。 站在薄雾中遥望天边渐沉的夕阳，脚下是一片绚丽的云海。 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安详，金色的光芒洒在身后佳人的脸颊上，也更显得精致动人。 而她也刚刚表面了心意。 说要一生一世都跟在自己身边，就连神仙也不要做了。 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 就像两尊雕像矗立在这天边的夕阳下，他不动她也没动。 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白素贞渐渐感觉不自在起来，目光闪烁，竭力地躲避着官人那痴痴的眼神。 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暗自下了好久的决心才颤着声说道。 “官……官人？” “哦！” 许仙也回过神来， 故作镇定地嘿嘿一笑，屈身坐在了平台边缘的云雾中，随即又甩过身后背着的麻袋。 将之放在了膝盖上。 然后才回过头来说道。 “小白你也坐吧。” “嗯。” 白素贞轻轻地嗯了一声，上前两步与官人保持了两个身位的距离，屈膝跪坐在了淡淡的薄雾中。 许仙见状又抬起身子往小白那边挪了一些，一直挪到了快要贴到小白身上时这才停下来。 “官……官人……” 身旁的白素贞身子陡然一僵，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心中所有慌乱，却也好想这样一直坐下去。 “好美啊……” 夕阳真的很美，可心里装着的糟心事却一点也不美。 许仙望着远处的夕阳，举着双手发出一声感叹，手中的麻袋却遮住了两人眼前的风景。 也遮住了夕阳的余晖。 一片阴影盖住了心中憧憬。 可能是官人手中吊着一个袋子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白素贞不禁掩嘴笑了笑，随即又想起官人之前说过这袋子里装着蓝妹妹的下落。 因此又开口问道。 “官人？既然已经有了蓝妹妹的下落，那为何……？” “不是我不想去找，而是找不到，西天灵山远在天边，非大彻大悟者不可寻之，要见到小蓝，我恐怕得先修上三百年的佛才成。” “那……那要怎么办？素贞略懂佛法，要不……？” 说到一半白素贞就觉得说不下去了，要去西天灵山，略懂佛法那是远远不够的。 正如官人所说，要想见到灵山，总不能先修上三百年的佛吧。 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真佛转世都是立下了大宏愿的，没有任何办法阻其度化成佛，所以小蓝她很有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身世。 蓝妹妹避不了度化成佛，自己难道就能避得开了吗？怕是到最后，不仅避不过，怕是连那一场泼天的大祸也无有可能躲掉。 自从那日天庭的银头揭谛送来那一片蛇鳞之后，白素贞就已经隐隐知道了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也是她最不敢去想象的一件事，一想到自己将来的模样，就感觉心中冰冰凉凉。 下意识地就靠在了官人的身上，也只有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才会感觉温暖一些。 真希望官人也能想出办法来，让将来的她不要走到那一步。 但许仙想的却恰恰相反。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仅不会阻止小白走向那处深渊，而且还要在她身后狠狠地推上一把。 许仙寻不到灵山的佛，但小白这个最大的魔头，却能找到地藏大师身上的那只魔…… 所以手中的这一袋魔。 也不是拿给那两百个天兵天将的，而是准备拿给小白的。 想想也是无奈的很。 前有小蓝用阿弥陀佛度化小白心中的魔，可现在却又要让小白去抹掉小蓝心中的佛…… 于是接下来。 许仙从那日误闯炼魂炉，看到那场远古妖魔大战的故事说起，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奇特经历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小白。 包括那紫微星珠的来历，和太上大师口中那沃石出海的谣言，以及对小白的身世的猜想。 其实这些事情许仙老早就想告诉小白知道了，但上回跟她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被她用那一双泪汪汪泪眼给挡了回去。 不过今天已经不一样了。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小白她其实也都已经知道，一直以来两人只是很默契地保持着奇怪的沉默罢了。 所以此刻当许仙把这些故事娓娓道来的时候，白素贞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只是脸上虽然平静，但是那越靠越紧的身子却出卖了她内心中的恐惧与彷徨，双眸涣散，无意识地遥望着天边的虚无空洞许久许久。 才突然像是从深渊中挣脱出来一般，转过身来抱住许仙的手臂满脸坚毅地说道。 “官人放心，素贞一定能恪守助本心，不会让神识中的魔念侵蚀了素贞的心神！” “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