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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借星斗神光,窥世间之物!

    三日光景。

    蛟龙已然炼化了大妖内丹。

    其身躯长到了三十丈,粗壮无比,动荡之间,翻江倒海。

    金丹级数,分作三层,分别代表着初成,稳固,大成。

    相应的,大妖之境,也是类似划分。

    蛟龙如今大约相当于稳固的层次,中上游的行列,但毕竟是蛟龙之身,论起本质更是一头幼龙,神兽之姿,法力浑厚无比,肉身更如法宝,天然便有极大的优势。

    真要斗法,别说聂平,就算正面战那太元宗老道士,也能占得生风。

    而且,那老道士算是金丹上层境界,除非突破真玄,否则难以更强。

    但他的蛟龙之身,在这个境界,还能有极大的成长。

    “哪怕放在天御福地,也算列入强者之流。”

    庄冥微微闭目,伸手将蛟龙收入袖中。

    有了这样的力量,天下之大,无论放在何处,都是不容忽视的强者。

    至于那北渊海妖王的躯体,也已被蛟龙吞食,只存一块肉,约等同于一头猪的分量。

    庄冥准备将这块大妖的肉食,当做这些时日,在海上航行的餐食。

    毕竟是大妖血肉,更有异种血脉,只能一日吃上一些,逐渐补益自身。

    因为包括他自己的人身在内、陆合、白庆、柳河、霜灵,都只算是凡夫俗子,虽食之有益,然多食则有害,如虚不受补,过犹不及。

    “公子,准备妥当了。”

    “嗯,送过去罢。”

    庄冥说道:“他们这一脉的秘术,不允许外人旁观,让他们自行处理,你和柳河,在门外守护便是……”

    说完之后,他伸手一挥,蛟龙飞起,落在陆合肩上。

    陆合心中一震,偏头看向这头变得只有两尺长的蛟龙,隐约有种肩负大山的错觉。

    庄冥笑道:“不必害怕,龙君如我,不会伤你。”

    陆合自然也知,只是这一尊仙神般的存在,落在自家肩头,他如何能够处之淡然?

    庄冥挥了挥手,说道:“你带龙君前往,卜卦测算之余,如有变故,龙君自会相助。”

    ——

    时已入夜。

    繁星点点。

    此时房中,已然多了不少布置。

    五座小碑,材质各异,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

    面前是一张桌案,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一盆清水,一叠符纸,又有一块古旧龟甲,三枚古旧铜钱。

    火炉之中,插着燃香,点着火烛。

    地板上,以朱砂铭刻符文,呈八卦方位。

    四面壁上,贴着许多符纸。

    “布好阵法,准备妥当,也就是了,你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铜镜中发出声音,颇是无奈。

    “老师,你这就不懂了。”刘越轩正色道:“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好比他庄氏商行,一件东西卖二两银子,外边若是包一层红绸,放入一个有雕刻的盒子里,就能卖六两银子。”

    “咱们要是看起来,随随便便做事,人家不看重就算了,指不定还觉得咱们师徒不尽力,甚至觉得咱们师徒没有真本事。”

    “这些东西虽然花里胡哨,但好歹看起来,像样一些,像是个正统的传承。”

    “毕竟街头算卦的,跟庙里算卦的,酬劳还是不一样的。”

    “何况这些玩意儿,全都是他庄冥给的,咱们又不花钱。”

    刘越轩拍了拍衣衫,嘿然一笑。

    铜镜中的声音,稍有思索,应道:“不无道理。”

    刘越轩颇为自得,正要继续说话。

    然而外边传来脚步声。

    “先生,我家公子命我来护法。”

    “在门外守着。”

    “是。”

    “蛟龙呢?”

    “龙君在此。”

    “请进。”

    声音才落,便见风声响起。

    门被吹开。

    陆合肩上,飞起一条蛟龙,长约二尺,宽仅二指,瞬息而入。

    风云随龙,待蛟龙入内,门便也关上了。

    “这就是那头蛟龙?”

    刘越轩略有屏息,又将铜镜照向蛟龙,让自家恩师也仔细看看。

    他们见识过这头蛟龙在海上的威势,却也不敢有所轻视。

    铜镜中发出声音,道:“龙君请在旁边守护,如有变故,听我发声,便请龙君镇压。”

    蛟龙微微昂首,发出一声闷响,悬在空中,俯视下来。

    刘越轩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铜镜。

    铜镜中迸发出一片光芒。

    光芒笼罩在刘越轩的身上。

    刘越轩目光骤然一凝,身上气势节节攀升。

    这是他们一脉的秘法,同根同源的真气与法力,只要差距不大,可以相借。

    铜镜中的那位,早年是金丹级数的真人,如今寄托于铜镜,残魂的力量,也就勉强凌驾于道印之上。

    以刘越轩的根骨,勉强还可以承受。

    “敬夜晚繁星,礼群星列宿!”

    “吾欲借星斗神光,窥世间之物!”

    “天机!开元!”

    刘越轩举起剑来,左手并成剑指,法力在剑上一抹,点入水中。

    而他目光骤然看向蛟龙,道:“龙君曾吞食神石,请借一气!”

    蛟龙轻轻摆尾,顿时一阵无形的风,伴随这法力气息,落入他的剑上。

    剑入水中,气入水中。

    刘越轩取过符纸,在火烛上点燃,默念咒语。

    旋即便见燃烧的符纸灰烬,落在水中。

    他抽剑而退,接连挑起三枚铜钱,落入水中。

    接着他便将剑放下,手捏印诀,连踏七步。

    顿时风声骤起,让他衣衫鼓动,脚落之处,如有雷响。

    步罡踏斗!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

    刘越轩沉声说道:“天机茫茫,吾欲窥之!”

    他往前一迈,身上气势攀升。

    星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他拾起剑来,将落入水中,沾染了水中龙气,以及符纸灰烬的三枚铜钱,重新挑了起来,飞到空中。

    三枚铜钱还未落地,他左手便已取过那古旧的龟甲,往上一接。

    铜钱落入龟甲中。

    旋即他将手一抖。

    铜钱又从龟甲中倾倒出来,落在桌上。

    “嗯?”

    刘越轩往前一看,错愕道:“这样的卦象,算是什么?”

    他声音才落,便听啪地一声!

    龟甲陡然碎裂,化作一片烟尘!

    而那三枚铜钱,纷纷迸出裂纹!

    眼看又要化作灰烬!

    “快!龙君!”铜镜中发出惊恐的声音。

    “昂!!!”

    蛟龙蓦然出声,从空中落下,双爪各自取过一枚铜钱,又以龙口衔了一枚。

    但即便蛟龙神力,竟然也难以保持铜钱完整。

    “神石比想象中更为不凡!”

    铜镜声音急忙喝道:“卦象看不清了,没法算了……快将铜镜抛入水中,我再施一法!”

    蛟龙顿时将三枚铜钱,尽数落入水中,旋即以法力定住水流,如同冻住了将要再度碎裂的铜钱。

    铜镜之中,陡然迸出一道光芒,落入了水中。

    轰地一声!

    水流骤然炸开!

    水盆轰然破碎!

    宛如一道惊雷轰炸!

    刘越轩咳血飞退。

    铜镜砸了出去,黯淡无光。

    而就在这时,蛟龙往前一扑,定住水流,眸光璀璨。

    但在下一刻,水流仍是破散了开来!

    ——

    一片狼藉。

    桌案翻倒了。

    符纸碎片,遍地都是。

    整个房间的所有物事,全都湿了。

    刘越轩躺在地板上,仰面望天,张了张口,只觉胸口如撕裂般疼痛。

    “老师……你魂飞魄散了么?”

    “还在。”一道声音,从角落处传来,虚弱至极,道:“神石比想象中更为不凡,哪怕为师全盛之时,都无法算得到,这次栽了。”

    “这人命债还得真不容易啊。”刘越轩咳了声,翻过身子,微微咬牙,脸色苍白。

    “虽有蛟龙法力抵御,保住性命,但为师受得反噬太重,三年之内,不能动用法力了。”铜镜中声音渐渐弱了,“而且,铜镜受损,为师还须镇压,避免崩毁,即便三年过后,为师能动用的法力,也不如今日的三成了。”

    “那咱们这次,算还债了么?”

    “卦象崩溃,测算失败,你说呢?”

    “吃了这么大亏,还不能算我还了一次?”

    “遭受反噬,是你我本事不足,非他庄冥之过,咱们没能解他的疑惑,怎么算还了债?”

    “娘的!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越轩爬了起来,沿着声音来处,看见了铜镜,脸色更是一僵。

    铜镜之上,迸出了三条裂纹。

    这就是老师说的,铜镜受损?

    他这般想着,忽然有些颓然。

    “老师,你没事吧?”

    “死不了。”

    “那就好。”

    刘越轩愤愤道:“那神石究竟是什么?”

    铜镜声音虚弱道:“不知道,卦象模糊,然后崩溃,算不成……本以为借用秘术,将卦象移入水中,或许可以呈现出来,但瞬间便毁了,也还看不见。”

    刘越轩揉了揉眉头,付出这么大代价,居然连还一次债都算不上?

    而就在这时,狂风倏忽而起。

    房中还有一条蛟龙!

    蛟龙掀起风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几人。

    当头一人,正是庄冥。

    “一条人命,三次天机。”

    庄冥轻声道:“你们已经还了一次。”

    刘越轩略感错愕,应道:“可我没能查出神石的来历。”

    庄冥缓缓说道:“最后关头,龙君定住了水流,看见了卦象。”

    刘越轩怔了下,目光看向蛟龙。

    蛟龙盘旋一周,落在了庄冥的肩头。

    庄冥微微拱手,施礼道:“多谢两位。”

    陆合上前,将刘越轩扶了起来,伸手在胸口拍了一掌。

    刘越轩面色大变,大呼小叫道:“干什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陆合收了手掌,缓缓说道:“你受了伤,我只是用劲力,替你散了淤血,缓解伤势。”

    庄冥笑了声,吩咐道:“给刘兄收拾一下房间,再准备些吃的。”

    说完之后,他施了一礼。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思绪纷呈乱。

    “直指西南么?”

    “可是那个场面……”

    “为何与之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