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谁的青春不受伤？
包厢内。 李礼非常无奈，因为店实在太小，私密性极差，他只能一直戴着墨镜。成名之后，生活实在太不方便了。 此时，电视中，李礼再次入画：“《狗十三》这部影片，拍摄制作完成于2013年，尘封5年后，终于在今年12月7号全国放映。 关于影片尘封5年，所谓的封杀传闻不过是谣言，不过是导演‘捂盘惜售’择机上映的手段。 该片讲述了13岁的少女李玩在父母离异后与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父亲为了与女儿和解并拉近距离，送给女儿一条狗——爱因斯坦……” 咯吱，包间的门又开大了一些，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目光却不停地向厅内的电视瞄去，电视中的主持人明显太吸引她了。 餐盘放下，服务员又瞥了瞥李礼，咦，这轮廓、这脸蛋、这嘴唇……简直一模一样啊！ 服务员又扭头看了下电视画面，然后再次凝视李礼，继续再看电视，凝视李礼…… 她突然大叫一声：“你是李什么？！” 李什么？ 李礼哭笑不得！ “天啊！怎么可能啊！”服务员惊喜万分！ 唰！唰！唰！ 好几道目光射进了室内，还好李礼坐得偏一些，目光没落在他身上。 李礼连忙举起手指，“嘘嘘嘘！” “懂懂懂！”服务员突然恍然大悟，“李老师，太高兴遇见您啦！” 李礼要崩溃了，低声道：“嘘！嘘！嘘！！” “我家孩子在学校学习怎么样？没让您费心吧，李老师？”服务员挑了挑眉。 嚯，好机智！ 宋晓东等人暗自叫好。 闻言，那几道射进包厢的目光，收敛了回去。 李礼尽量变换着嗓音道：“嗯，学习还成，但早恋这个问题有苗头了，你们当家长的一定要引起注意。” 张小东：“噗！” 温暖：“……” “呃……好，李老师您吃着！”服务员非常无语。 电视里，节目在继续： “《狗十三》这部青春片没有甜得腻牙的爱情、没有虚无缥缈的梦想、没有离家出走、没有打架斗殴、没有和后爸后妈的直接冲突……更没有堕胎！ 这样一部严重“不合格”的青春片，在《小时代》《左耳》《栀子花开》《青春期》等多部国产青春片中显得格格不入。 《狗十三》对于很多人而言太过真实，太过熟悉，整个观影过程中，我们年少时光中似曾相识的回忆被成功唤醒，我们仿佛也在重历青春岁月，一窥自己成长过程中的被迫顺从与无奈妥协妥协。 仿佛我们每个人都能在《狗十三》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毕竟，谁的青春没受过伤？ 我们在家长的意志下扭曲成长，放弃了个人爱好、放弃了基本的纯真，甚至要放弃诚挚的爱情，只是因为那句“为了你好”。 影片最大的成功之处是克制，在剧情、情感上的克制。剧情围绕着“爱因斯坦”的丢失而展开，通过处处对比和前后呼应，向观众展现了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以及华国式家庭之爱对孩子人性和天分的扼杀。 但我们庆幸地没有看到继母对李玩的敌对，心怀重男轻女思想的爷爷奶奶，对李玩也同样充满了亲情之爱…… 虽然没有了强烈的戏剧化冲突，但正因为剧情的克制和情感的收敛，这种与我们大多数人高度雷同的生活景象，才更加能引起我们的心灵共鸣。 对于一部影片的内容分析，我们需要在多维度多视角上进行。此片，更应如此。” 接下来，李礼从李玩、家长等视角开始切入分析。 站在一个13岁亲情缺失的孤僻少女的角度来看，她在家长的“要懂事”“为了你好”等等的强权下的一次次被迫妥协，让我们看到了华国式家庭以温情之名对孩子成长的粗暴干涉。 而站在父亲的角度，父亲真的是完全不合格的么？也未必！ 李玩父亲想办法讨女儿欢心，尽量让女儿融入新的家庭，这是父亲维系亲情的努力。酒桌上的巴结奉承和对女儿的屡次爽约身不由己。 打了女儿时的潸然泪下、知道狗绝食而死时的遗憾和自责、接到前妻电话时的彻底崩溃大哭……这个对女儿深有歉意的父亲，和天下千千万万个父亲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礼又谈到了影片中一个出彩的角色——李堂。 李堂在知道男友移情别恋堂妹李玩的时候，没有大哭大闹，没有割腕自杀跳楼寻死等大家脑海中提前蹦出来的任何剧情，她反而潇洒地放手，一切过眼云烟。 这种有别于烂俗青春片的剧情设计，出人意外，让人印象深刻。 …… 电视中，节目的点评进行着。 李礼的微信响了，老妈的视频通话。 李妈：“儿子，你姑姑来家了，跟你姑姑说两句！” 姑姑：“你小子可真行，跑100多公里去吃饭，真有你的！我们看你节目呢，明天啥时候回来？” 李礼和姑姑聊天，其他人目光依旧透过门缝看着电视机。 节目： “李玩不停地在放弃、退让，在向成人世界妥协，她变得乖巧听话，处处讨人欢心，失去了自我……她渐渐地活成了家人心目中的样子，所有人都开心了，只有她依旧郁郁寡欢。 影片的结尾，当她偶遇“爱因斯坦”时，她选择了放弃相认。 那一刻，她真正进入了充满欺骗、虚伪和谎言的成人世界。 影片在弟弟学习滑冰的画面中结束了，弟弟踉踉跄跄，反复挣扎，接下来，他是不是也到了承受家庭之爱的阶段了呢？ 有人说，每一场成长都是凶杀案，又有多少人被亲情的利刃割伤过呢？ 《狗十三》这部影片所折射出的华国式教育的弊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反思。 在教育孩子上，我们或许应该有适当的改变。希望父母们教育孩子不要一味纵容，但也要倾听孩子的心声。 你们想给的，未必是孩子们想要的，你们认为对的，未必是适合孩子的！ 最后，希望我们曾经受过的伤害，不要在下一代身上重演，从而陷入莫比乌斯循环中。” 李礼此时正在和姑姑视频通话呢，但见樱桃突然蹦到了妈妈怀里，指着客厅里的电视屏幕道：“妈妈，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要倾听我的心声！” 李妈：“你有什么心声？” 樱桃嘟嘴：“我要吃煎粉！！” 李礼哈哈大笑之际，目光瞥到了沉眉低头心事重重的苏灿，她的情绪好像不太好。 《狗十三》的点评之后，厅里的观众们谈论声一片： “这部片子里打孩子太轻了，我爹小时候打我，皮带都抽折了！我爸伤心好几天。” “毕竟打的是亲生儿子嘛！打在你身上，痛在父亲心里啊！” “屁啊！我爸是心疼他LV的腰带！” …… “爸爸，我不爱学钢琴，我想跳舞，你不能强迫我！主持人都说了，要问问孩子的意见！” “不用问你们小孩的意见，小孩子不是人！” “……” …… 节目继续： 最意外惊喜喜剧片：《一出好戏》； 最佳剧情喜剧片：《我不是药神》； 最佳悬疑、犯罪片：《暴裂无声》； …… 节目尚未结束，李礼他们吃得差不多了。 温暖看了下手表，提议道：“咱们去影院看《狗十三》啊？然后再找宾馆休息！哦，忽略了忽略了，你们都是专业影评人，早都看过无数遍了。” “没关系，再刷一遍可能有新的感悟，这片子值得再看一遍。”张小东笑道。 苏灿嘴角抿出一丝笑容：“好啊！” 李礼道：“到影院，暖暖看《狗十三》，咱们看看其他没注意过的影片。走吧。” 结账，众人离开了烤串店，刚走了门口几步远，温暖碰了碰李礼，眉梢挑了挑苏灿。 李礼循目一看，只见一行热泪从苏灿的面颊上滑落了下来。 温暖：“苏灿姐，你怎么了？” 李礼：“你这是……” “没什么。”说罢，苏灿泪如雨下，蹲在地上，将头埋在了双臂环笼中，肩膀一耸一耸的，有轻微的啜泣声。 温暖蹲下，拍着苏灿的后背，不停地往她手里送纸巾。 李礼悄声问张小东：“怎么啦？” 张小东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啊！” 很快，苏灿轻轻起身，破涕为笑，“走啊，看电影去啊！哦，快上车，我得补补妆。” 众人面面相觑，但苏灿已经早没事儿人一般了，情绪很活泼，虽然有些刻意。 驱车来到电影院，苏灿陪着温暖去看《狗十三》，李礼张小东去看了一部纪录片《荒野》。 刚走出影院的时候，李礼的手机响了，夏雪来电。 夏雪：“咱们的网络数据比上一期还要好，是不是很开心？” 李礼好奇地问：“好到什么程度？” “呃……” 夏雪扫视了一眼放映室，此时一大堆人正拿着手机，拼命地摁计算器呢： “上期节目的数据是多少了？” “我找下上期拍的照片啊！” …… “大姐你算的不对，换算成同一时间比较，你得先用数据除以时间！” “我哪不对了，你才不对！” …… “这小礼不在太费事了，数据还得一个个算！” “有时候缺谁谁尴尬，但有时候缺谁才知道谁重要啊，就这几个破数，一大堆人算！” …… 扫视了一下忙碌的同事们，夏雪对着话筒道：“小礼，那个，指定是进步了，但具体进步多少，我们算算啊！先挂了！” 嘟嘟嘟，电话断了！ “喂喂……哎！” 李礼放下电话，四个人就在附近的宾馆住下了。 次日，李礼早早地醒了，毕竟要急着赶回去上班。 外面的天还没亮，他正和瞌睡做斗争的时候，收到了温暖的微信。 温暖：起床了么？回春城啊！ 李礼：刚醒。 温暖：知道苏灿姐为什么哭么？ 李礼：不知道！ 温暖：苏灿姐是从小被遗弃的，因为家里重男轻女。 李礼心里突地一沉，现实，往往比影片更让人心痛。 叹了口气，李礼起身，见时间尚早，便手机登陆搜娱视频，看了下昨晚的节目。 节目的播放量远超他的想象，现在才早上5点，距离上线时间仅仅过去8个小时，但是播放量已经达到1300万了，上期节目网络端上线18个小时，播放量才1810万！ 李礼推测可能是圣诞节的原因，但，圣诞节还看电视么？不出去泡妞或者把男么？ 打开视频，调成静音，只见无数弹幕铺面而来。 “《战狼2》只能说是商业片成功之作，但真没《红海行动》好！” “一样好，看得热血就好！” “我觉得《空天猎》也是和它们同一档的啊，特效不错，而且是真飞机！” “《空天猎》？呵呵！年度最佳尬片之一！” “不，没有之一！” …… 李礼往后拉了拉进度条，到了《狗十三》的部分，没想到这里沦为网友们诉苦的地方了。 “这部影片感同身受！女孩儿热爱物理，但爸爸为了升学强迫女孩放弃物理兴趣班，选了英语兴趣班。我这一辈子，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我的音乐梦没了，我的教师梦也没了，长大后，我的男朋友，也被父母扼杀了。 他们总说是为我好，但这种好我宁愿不要！” “我认为影片不好，你们捧得太高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谁没经历过？无病呻吟！” “这部影片就是因为接地气，才让人感同身受，你要是拍成爷奶不爱、继母打骂、离家出走之类的，这片子才真的就俗了，主持人评为年度最佳青春片，没毛病！” “我看着片子怎么就没有感觉呢？” “恭喜你没有感觉，那说明你足够幸运！” …… 张小东揉了揉眼睛，“小礼，看你节目呢？昨晚不看过了么？” 李礼道：“我看看弹幕。” “弹幕有什么好看的？” “弹幕和评论是网友们最直接的反馈，比邮件或者调查报告都更直接。” 看弹幕和评论是李礼的一个习惯，在基本没有法律束缚的非实名空间里，一个人将赤裸裸地展现自我所有的态度。 洗漱完毕，吃了早餐，众人驱车返回春城。 将苏灿、张小东送到春城电影节安排的酒店，李礼和温暖去广电上班。 温暖开车，李礼继续扫新闻，突然间，一条微博私信弹了出来，李礼点开。 黄金键盘侠：谢谢李老师的新年礼物！您的公仔很漂亮，日历也别有用心。 李礼一惊，怎么这么快就收到礼物了？就算是同城，也得下午才能收到啊。 而且，仓库现在发没发货还不好说呢！ 黄金键盘侠：李老师，您的礼物都收到了，我也转送您一个新年礼物吧！ 李礼：啊？不用不用，谢谢啊！不用！ 黄金键盘侠：不，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李老师，等着迎接惊喜吧！ 李礼暗道不好，完了完了，是情趣内衣？还是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