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此路不通
夜色下，盖聂一个人行走在一处山谷之中。他受班大师拜托，前往桑海城一个地方，前去劝说赵国公子云涯。尽管对此行不抱希望，但是他却依旧选择了前去。因为，他的命是墨家救的。 山谷底部有这一层海边特有的白细沙，皎洁的月光投射下来照射在上面反射出了淡淡的白色光晕，为这底部宽不足百米的深谷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两侧的山崖很高，足有两三百米，周围全是嶙峋的山石，没有一点的翠绿。 软底的布鞋踩在脚下的沙石之上，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声音，在这静谧的谷底显得异常的突兀。 突然间，这沙沙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不远处，十几米之外的空地上插了一把剑。月光的照耀下，剑格上的那一刻蓝宝石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这把剑不在剑谱之列，但却有着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妖剑鲨齿。 盖聂心中一沉，轻轻地念出了两个字：“小庄。” “师哥，好久不见。”手拄长剑的卫庄淡淡的回答道，眼神中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看来，这条路，不好过。” “不，是此路不通。” …… 两侧的峭壁上，云涯和青璃两人看着下面的鬼谷纵横，眼底深处都满是饶有兴致的意味。 在他们身后，站着两个人——赤练，以及白凤。 “鬼谷纵横，这个世界上最笔直的两条线。一纵一横，便足以衡量这个世界。” 赤练眼中闪过一丝流光，饶有兴趣的问道：“公子，对于卫庄大人评价如此之高吗？” 云涯回答道：“不是卫庄，是鬼谷纵横。” “盖聂？我并不认为他会是卫庄大人的对手。” “盖聂这个人，你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上一次，卫庄在机关城和盖聂战斗，你应该清楚，盖聂已经身受重伤。可以说，盖聂数次出手都不是在他的全盛状态。”这一次，回答的不是云涯，反而是青璃。 赤练耸了耸肩：“好吧，也许有道理。” 赤练和白凤怎么都没有想到，卫庄所说的流沙的新主人，竟然是这个人。但是，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他们还是选择了暂时留下来。 就在这时，下方的两人同时拔出了剑，一人横在身前，一人竖在身前。两股强大的气息便直冲而起，仿佛两道旋风，直吹而起。 但是奇怪的是，卫庄气势逼人。而盖聂，却好似一片树叶，随着那暴乱的气流而摇摇晃晃，但却始终不乱。 下一刻横剑出鞘，直刺那一把木剑。 山壁之上，云涯的身子站直了一些，稍微向前踏出了一步。 纵横双剑的交手，精彩程度可是让云涯大开眼界。精妙的横剑，蓄势的纵剑。横剑攻于技，纵剑攻于势，木剑与鲨齿的碰撞，响起了一片片清脆的撞击声。明晃晃的月色之下，一红一蓝的两道剑圈如同旋风一般的扫过，将这峡谷的底端破坏的不成样子。 山顶上的云涯，青璃，以及赤练白凤亲眼见证了这一刻的刀光剑影。这一次，赤练也不说什么盖聂不是卫庄的对手的话了。因为，底下的两人拼了个旗鼓相当。 突然间，就在盖聂的蓄势即将完成，要施展百步飞剑之时，峭壁上的云涯却突然开口道：“卫庄，住手吧。” 山谷底部，卫庄嘴角一勾，脚下在地上狠狠一踏，鞋底擦着地上的沙石滑行了数十米，停在了那里。 盖聂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的神色，竖在身前的木剑停在了那里，而积聚起来的剑势也渐渐的散了开来。转头看了一眼出现在峭壁之上的云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看来，这条路果然不通。” 卫庄嘴角一勾：“我早说了，此路不通。你总是不相信。” 盖聂收回了木剑，说道：“但，这并不算是一个坏消息。” “盖聂先生，我并不想和先生为敌，也并不想和墨家为敌。你们有你们的青龙计划，我们有我们的做法。墨家对在下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但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什么劝说的话，就算了吧。今日，先生还是请回吧。” 盖聂叹了口气：“本以为只是一个无用功，没想到，连开口都不用了。” “呵~~~师哥你应该早就预料到，公子并不是一个你能够劝说得了的人。我也并不认为，你们那可笑的计划，有什么成功的可能。寄希望于一场刺杀，这是何等的愚蠢。” 盖聂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来时的方向。那背影仍旧如来时一样，孤独而又坚毅。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笔直的灵魂之一。 峭壁上，云涯转过了身，道：“走吧，纵横之间，这是最后一次了。” 山谷底部，卫庄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峭壁之上离去的云涯两人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云涯特意让他来这里与盖聂打上一场的原因了。恐怕，切磋是假，而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提醒吧。 想到这里，卫庄紧握了一下手，心中念道：这么看来，应该是快动手了。这么一颗巨石骤然坠落在这个暗流汹涌的水面，又该引起怎样磅礴的惊涛骇浪呢？虽然早已预料到了结局，但这样的过程，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 墨家据点，回到这里的盖聂叩响了正堂的房门。随后不久，高渐离便打开了门：“情况如何？” 盖聂摇了下头，吐出了简短的两个字：“失败。” 说话间，盖聂已经走了进去，坐了下来。 班大师看了看外面的月色，随即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会回来如此之早？” “月影卫很可怕，我的行踪完全被掌握。尚未见到云涯公子，便被拦了下来。” “拦住了？”盗跖顿时便瞪大了眼睛：“还有人能拦得住你？上一次，你不是一个人就将蒙恬的黄金火骑兵吓住了吗？” 盖聂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不想和云涯公子为敌，月影卫就是拦在我们面前的一道天堑。” “啊？这，什么意思啊？”大铁锤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 高渐离叹了口气，解释道：“月影卫既然能够掌握盖聂先生的行踪，那么想要掌握我们的动向，想必一定是轻而易举。而想要通过月影卫的拦截，见到云涯公子，除非和他们开战。这还是要在不惊动帝国，不伤害到对方的前提下。但这，根本就不可能。” “嘿呀~~~”大铁锤猛地锤了一下桌子，一脸焦急的道：“我就不明白，云涯公子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大家的力量，不是聚集在一起，才能更加的强大吗？” 班大师抚须道：“我也很好奇，公子到底掌握着什么强大的力量，让他有信心独自行动。徐老弟，你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 “我只能察觉到，公子背后有一股力量，很强大。但是，应该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盖聂开口提醒道：“青龙计划虽然严密，但到底只是墨家与农家，以及昌平君发起的。作为长平之战之前山东六国之首的赵国，在国灭之前有什么样的力量留下来，我们并不知道。” 盖聂的话，让他们全都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许久，班大师叹道：“现在，只希望公子的计划，不要和青龙计划有冲突就好了。” 其他人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独坐在那里的盖聂，却心中叹了口气。面对墨家之人以及云涯，他选择了隐瞒。因为，卫庄是间接害死墨家前任首领燕丹的人，和墨家有着深仇大恨。一旦说出是卫庄拦截他的实情，难保墨家不会对云涯公子产生敌意。而这么一来，绝对会对反秦大业产生不利的影响。 只是，公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小庄，你这样的人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投靠云涯公子呢？希望，你的选择值得我去相信。 心中再次轻叹一声，盖聂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不远处，端木蓉皱眉看了盖聂一眼，心里总有一种直觉——他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