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尸体

    购物中心里的灯是开着的，在购物中心的一个手扶电梯口旁，也就是纪宁现在所站的位置，屹立着一个玻璃展柜，足有五层楼高，贯穿整座购物中心。

    玻璃展柜里是几株巨大的藻类植物，巨藻的中心是一条主干，上面生长着无数树枝一样的小柄，柄上生有小叶片，有的叶片长达1米多，宽度达到了约6到17厘米宽。叶片上生有气囊，气囊可以产生足够的浮力将巨藻的叶片乃至整个藻体托举起来，在漂浮于其间的泛白而僵硬的零散的鱼尸中，好似一片海洋森林。

    “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陆羽在得知目前所处的这座购物中心里，除了赵强之外还很可能存在其他的重量级威胁的情况下，不由得紧跟上了纪宁的步子，也走到了那个盛满了被展柜里的灯光照映成一片淡蓝色的巨型鱼缸前。

    鱼缸里的光线其实有些暗，除了漂浮于内的看得清的鱼尸之外，还有许多影影绰绰的黑影被巨藻的叶片阴影所覆盖，看不清这缸子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变异的鲨鱼之类的东西。

    “我觉着……我们还是离这个玻璃缸子远一点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陆羽站在这个巨型的浴缸前，心里就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类似于站在夜路口眺望山野林木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就好像那些视线无法看清的混沌阴影里，永远隐藏着无数凶恶无比的野兽，它们悄无声息的忍耐蛰伏着，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去。

    “这缸里的鱼，好像有点少呢。”纪宁也和陆羽有相同的感受，所以默契的从巨型鱼缸前退开了几步，开始打量起整个购物中心里的环境。

    怎么说呢……这座购物中心里，很干净，而且干净的有点过分。

    里边不仅一个活人也没有，甚至，在纪宁的视野范围内，连一具尸体也看不到。

    纪宁略感诧异的挑了挑眉，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被一面白墙上，像是被汽车撞出的巨大缺口所吸引住了。

    那当然不会是汽车撞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跟我的那个病友是怎么认识的？”

    “病友？你是说那个暴食狂吧……我跟他才不认识，谁要跟那种恐怖的家伙认识啊，他可是什么都能往嘴里塞……”陆羽说着，顿了一下，视线再一次落在纪宁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上，喃喃道，“是了……蓝白条……我是说为什么瞅着这么眼熟！原来那家伙也是从你们医院出来的？”

    想了想，陆羽后知后觉的又补充道，“难不成，还真是……精神病院吗？”

    “我记得，他跟家人的关系特别好，所以离开病院之后，八成会逃回到自己家里去，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他把自己的房子都撞垮了？”

    “天地良心，这事儿可不能算在我头上！”陆羽满脸委屈的叫嚷道，“我也是真的倒霉，刚来到这里，就撞见那种破事儿……”

    “你知道吧，我刚到一个新的末日世界的时候，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去做心里建设，比如这里的时间线跟我原来所在世界的差别有多大、空气质量恶化程度、合适的据点、哪里有活着的猫出没的痕迹、找个地方囤积点物质、收集点尸鬼喜欢吃的人脑和内脏…….

    但是这些事情我一件都没做成，你能想象我在找猫的时候听见尸体堆里吧嗒吧嗒的咀嚼声之后，发现一个肚子涨得比塞了五个气球还大的壮男时，他正常的舌头并没有用来甜食我的脖子和腹部，而是叼走了我口袋里的戒指，然后撞坏了一栋20层高楼的地基，幸好我闪得快，差点没把老子给压死！

    虽然我那戒指里留了点特殊的东西，能让我暂时准确的定位到那暴食狂的位置，但是我这个人吧，大人有大量，他要喜欢我的那个戒指，我给他就是了，一个东西嘛，要被人喜欢了才有价值，这个价值我不能给它的话，别人给它也是一样的，就好比你喜欢一个女人，那肯定是她幸福了你才会幸福对不对？那么这个幸福是不是你给她的还是别人给她的，都是她幸福你才幸福是这个道理没错吧？

    你别这样看我……是……我刚才是说了他可怕来着，但是我不愿意去找他绝对不是因为我害怕！一切都是出于我对自己所拥有得到的身外之物浓厚而无私的爱！”

    陆羽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的讲了一堆。

    经过纪宁花费不到一秒的整理后，得到以下内容：

    陆羽刚到这里，就被一个人攻击了，那人抢了他的东西，撞倒了一座20层高的大楼，他差点被楼宇的碎瓦给活埋，但是很幸运的遇到了自己。

    陆羽紧接着补充道，“对了……他嘴里一直喊着什么什么……姑妈……来着，还在那堆废墟里发疯似的乱翻了一阵，期间又吃掉了许多石板钢筋什么的，似乎是在找人。”

    纪宁看着购物中心墙面被撞出的那个窟窿口，若有所思道，“看来他真的什么都可以消化……”

    “你这么着急找他，如果是因为他欠你钱的话，那么我劝你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毕竟现在人民币拿着也最多只能当手纸用了，那家伙很危险，实话说…….”陆羽认真的看着纪宁的脸正色道，“我觉得你根本打不过他。”

    纪宁没有再跟陆羽多做解释，只是回头朝着陆羽礼貌的笑了笑，淡淡道，“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你现在却还没有离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很有兴趣。”

    陆羽愣了愣，磕巴道，“我……那不是因为外边还有几只尸鬼等在那吗……我又不傻，为什么要现在出去送？”

    说实话，纪宁那种仿佛能看透他心里想法的眼神，让陆羽觉得有些瘆得慌。

    要不是……他一定会立刻离开这里。

    “既然你选择留在这里，那我们现在有一个麻烦的问题。”纪宁神色平淡，似乎对陆羽为什么愿意冒险留在这里的原因根本一点也不关心，转而问道，“这里的尸体都去哪里了？”

    “什么尸体？我们进来的时候不就一直是这样的……”陆羽露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半秒之后茫然便顿然散去，随即惊道，“……诶……奇怪……你说得对，这可是购物中心啊，外边的大门没有上锁，说明变故发生是在夜晚之前，那么这里就不可能连一具尸体都看不到！”

    陆羽的视线在购物中心的白瓷地板上转了一圈，余光往上抬了抬，敏锐的望向巨型鱼缸的方向，眉头也紧跟着皱了起来，“我说……你有没有发现……这水草有点不对劲啊，你觉得它是在水里乱飘，还是自己在动——”

    陆羽的质疑还没有来得及充分的表达，猛的一阵凉风便从自己的后背袭来，数条细长的黑影如闪电般以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二人所在的位置扑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