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赵玉衡的生死沉浮1
“该做的,做好了,无愧于天,无愧于娘娘,无愧于自己,也就无愧于口头的褒奖和日后的论功行赏了。娘娘一向赏罚分明。”冷泉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搂住柳梦仪侃侃而谈:“所以本宫很欣赏你,还有你手下的那些小丫头们,那是真正称得上帝国栋梁的人呢!” “好了!”冷泉土壤放开手,脸色冷下来,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丝冰寒又恶毒的气息:“本宫刚刚决定,歼灭解语宗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赶快回去想法通知你那些姐妹下属,着手准备断情针去!注意!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好的……哦不,奴家明白!”柳梦仪的语气中刚刚透露出一点点慌乱,就赶紧咽了回去,换上了一副最坚定强硬的嘴脸。冷泉此时正在想着如何全灭解语宗,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柳梦仪的态度上,因此只觉得她回答得不够利索,却也没有往深了想呢。 “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呀!这次事情要是搞砸了,被彻底消灭的,可就是你们了呢。”冷泉连鼓励带威胁地叮嘱了一句,然后就放柳梦仪离开了,此时,离魔威阁组织进攻,并且被太上长老发现,还有整整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柳梦仪先精神头搜地下了楼梯,走过两个拐角,左右看看没有人了,才猛然放慢了脚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一双美丽的圆眼睛中,竟然慢慢闪烁出些许泪光。 “宗主,长老大人们,还有姐妹们,我柳梦仪,对不起你们呀……”她低声抽泣了一声,赶紧掏出手绢将自己流出来的些许眼泪和鼻涕都擦干净了,好在她最近没有条件化妆了,也不担心弄花了脸。 她朝前走,然后又折回来,再朝前走,又折回来,如此反反复复,内心里一片混乱狂暴的挣扎和犹豫。她此刻才终于明白,犹豫,这两个字,并不像旁人理解的那样软弱无能,慢悠悠,温吞吞,反而仿佛地震天灾一样狂暴,比最可怕的毒药还要剧痛难忍。她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一半儿朝前走,一半儿折回去。 “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几步之间,柳梦仪想出了无数个漏铜百出的方案,一会儿是给徐梦丽示警,可是那样不仅会将原本平静的解语宗搞乱,还完全没有办法对付躲在魔威阁身后的炽白芍药,一会儿是竭尽所能对付解语宗,当好她的叛徒卧底,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时常和自己斗嘴的韩高丽,时常照顾自己的姐妹们,时常给自己讲解许多名曲后面的精彩故事的徐梦丽惨死在魔威阁男人们的斧头之下,她就觉得浑身发冷,五脏六腑就像被人掏空一样。柳梦仪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难受过,以前,在《大道无情》的驱策下,她即便亲手杀死刚刚和自己欢好过的男人,都没有任何感觉,可现在,她连看着一向喜欢和她争风吃醋的韩高丽去死都做不到了。 《大道无情》,千年文明之前就存在的神功,其实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更改的粗浅玩意,应该说,任何一次贸然修改神功,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柳梦仪的心乱了,眼看着就要陷入某种精神分裂症一样的混乱状态,却突然捂着小腹停了下来。 “是女孩吧?唉,命苦啊。”柳梦仪的眼神一下子清澈又坚定起来,仿佛世间所有一切情感都和她绝缘了,此时她的眼神,是一种真正的疯狂,不顾一切的疯狂。 就在刚刚,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混乱得发狂的时候,她的小腹突然动了一下。 是的,是小腹突然动了一下,联想到这么多天来她奉徐梦丽之命伺候崇王二世子赵玉衡,甚至因此彻底得罪了王雨柔,她就知道这一下代表着什么。 她先静下心来,好好用元气在身体里面走了一圈,果然丹田之下一片晦涩,仿佛有一块肉不听她的使唤了,紧接着,她有闭着眼睛想了想这几天来的各种奇怪的不适感,那些不适感虽然轻微,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预兆。 她的脸红了,她知道自己怀上了赵玉衡的孩子。 她大概断定那是个丫头,因为她曾经听人说过,怀上男孩会呕吐,反应相当剧烈,而女孩就舒服许多。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被按下了某种开关,全部的身心都朝着一个特定的目标运转,她的脑子里几乎就在瞬息之间,便对着一个目标形成了一整套几乎天衣无缝的计划,远比她刚刚想出来的各种漏洞百出的想法精确缜密得多了。 也就在此刻,她将和解语宗有关的一切都彻底抛弃,将一切所谓的同情,牵挂和不舍都彻底斩断,她不再管解语宗怎么死,甚至不会去想冷泉她们将来怎么死。 她想到的,只有全力以赴地活下去,全力以赴地让赵玉衡接自己入崇王府,然后全力以赴地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活得好。 这是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十五岁女孩的疯狂。 这种疯狂,催生出这个世界上最高效率,最坚定不移,最无所不用其极的行动方案。 “拼了!”原先的犹豫瞬间消失无踪,柳梦仪大踏步地朝着自己既定的目标奔去,她的目标就是解语宗驻地的副核心,赵玉衡的房间。 “赵公子,奴家真心实意地爱着你呢。”柳梦仪一边快走,一边露出一个扭曲得如同我妻由乃般的笑容,如同颜艺。 …… 赵玉衡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呢? 说出来恐怕真的能贻笑大方了。 自从赵凌云在地下黑河那里扔下他,一个人带队跑路,让他结结实实地领教了一把冷炎魔鼠的恐怖之后,这个自称为护花使者的二十岁“小男孩”就彻底崩溃了。 他崩溃,他叛逆,他和“臭老天”对着干的方式很特别,不是歇斯底里的叫骂,不是凄凄婉婉的哭泣,也不是像这个时空第四王朝的后主李煜那样留下“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古绝唱,而是一种无能的,卑鄙的,和他以前自我坚持着的“高尚道德标准”完全背道而驰的软弱方式。 他以前自封为护花使者,要将天下间一切美丽女子护在臂膀之中。他可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真正将女孩子们当成一个个鲜活独立的个体,近乎无限度地容忍着她们,充分尊重她们自主权的高人风范。他或许不是女权主义者,却是这个帝国中第一个真正致力于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准确地说是女孩解放运动的先驱,他也很歧视家里的仆妇的),第一个真正开始尊重女孩的独立人权,独立个性,独立尊严的人,这一点,银尘都比不上他,因为银尘还没有他那种为了女孩不被冤死而吵嚷着献出自己生命的觉悟。 而他崩溃之后,唯一能做的对抗老天爷的行为,就是将他的“天职”彻底抛却,从原来的护花使者,变成一头采花狂魔,通过自己的地位,花言巧语,还有随手赠予的饰品之类,勾搭尽量多的女孩,“坏了尽量多的女孩的贞洁”,仿佛通过机械地前后活塞与动,就能舒缓排解心中的苦闷一样。 他这种中二又幼稚的行为方式自然遭到了王雨柔的非议,可只要赵玉衡在她面前一哭一落泪,王雨柔立马缴械投降,任由他将许多只能在宫廷里传递使用的珍贵玉珏,吊坠,香囊之类的送给那些帝国阶层中最下贱,最“下流”,最入不得王府门堂的风尘女子,以换取她们假惺惺的爱慕和一次次难看的欢好。 王雨柔是个世故通明的人,善于把握人性,她既然知道赵玉衡此番荒唐行为不过是排遣发泄,那么作为以未来王府掌门人自居的“竞争世子大福晋的头号种子选手”王雨柔,自然不能任由赵玉衡将家财散尽,于是乎,她利用起自己“兰波斯菊”的身份,从细软之中偷偷取出了几根断情针,鬼鬼祟祟地趁着那些少女们在欢好之后体力疲乏昏昏睡倒的机会,用断情针轻轻扎她们的穴位,让她们彻底昏迷然后偷偷将赵玉衡许诺的东西偷出来。 一次两次,自然会被别人发现,王雨柔也几次临近被暗杀的危险,可无论是首席弟子韩高丽,还是掌握门庭的徐梦丽,都将这件事情弹压了下去,毕竟解语宗的弟子们的社会地位其实和阴阳和合宗的弟子相去不远,贸然收留王府的东西只怕惹来杀身之祸,徐梦丽暗中教育了几次弟子,让她们不敢收世子的东西,却又要百般讨好,只要世子能记下她们千娇百媚的身影就好,这种单方向的一味逢迎,居然硬生生将赵玉衡心里的苦闷与憋屈给冲淡了,将他从自暴自弃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一切都是在逃生船上发生的,毕竟在地下黑河以及后面赶路的过程中,没有帐篷,没有山洞,没有遮掩,赵玉衡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露天”做出如此丑事,直到逃生船出现,有了自己的小房间之后,他才整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行那苟且之事。 他每天泡几个时辰的澡,然后和美女们滚床单,最后在和王雨柔或者柳梦仪双修。完全将身家性命,和前途祸福交给了白银魔法师可能具备的仁慈。他自始至终没有拜访过真王一次,只和尊王世子喝了一会酒,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之后就沉浸在自己的报复,沉沦和彻悟之中。 当柳梦仪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以一个准母亲的疯狂朝这里赶来的时候,赵玉衡正在进行一天之中第三次“斩女仪式”,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韩高丽。 王雨柔没羞没臊地在一旁看着,趁着赵玉衡高潮迭起的欢快劲儿,偷偷服下一粒血红色的细小药丸,那是兰波斯菊配发的,可以控制女人是否怀孕的神技丹药。 暗地里,她已经观察到许多女孩子都在偷偷按自己的肚子,显然那些北人鞑子口中的“赵氏种马”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好在“兰波斯菊”们并非简单的生育机器,而是真正玩弄人心的高手,是解语宗中的解语宗,王雨柔拼着让自己神功根基不稳也要服下打胎的毒药,也是有许多考量的。她可不是韩高丽那样的野种女人,她是有脸面有来路的正经姑娘,用自己的身子吸引住赵玉衡就成了,要是在正式成亲前生下一个孽种,那绝对是适得其反的丑祸啊。 王雨柔服下药丸,嘴角露出一道森冷的笑容,作为兰波斯菊中的低辈弟子,她还不会明白明泉之类的高层们歼灭解语宗的图谋,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展开自己的谋划。在这秘境之中,她亲自解封了赵玉衡身体里暗藏着的兽性,并且纵容他滥情,甚至乱搞,她要将这些都带回去,带给那个她最怕最重视的对手,那个受着老太君宠溺的,被许多人认为是二世子童养媳的“正宫娘娘”林绚尘。 她知道林绚尘不可能将这些说出来,她料定那个美丽高洁的小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而赵玉衡在秘境之中的所作所为,轻则破坏他和林绚尘之间的关系,重则直接让林绚尘绝望,以至身陨。 “在姑娘我的心里,日后任你当妾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这年头,小妾怂恿着老爷休了正妻,成功上位的事情还少么?姑娘我吟诗作画这些高洁雅致的东西玩不过你,人心向背大恩大德玩不过你,人情世故煽风点火,总玩得过你把?哼!”王雨柔正美滋滋地想着,意淫着自己将来和赵玉衡举案齐眉,一人掌控崇明王府的辉煌前景呢,冷不防看到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殿下正忙着呢,闲人回避——”王雨柔用一种甜甜暖暖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声音说道,却只看到柳梦仪神色沉静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