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前辈淡淡的温柔
从雪红尘走进实验室小屋以来开始算，或是质问，或是诱导，或是吓唬，至今已采取了多种不同的方案进攻，可是，八意咏琳的防守却还是固若金汤，没有一丝被撼动的迹象。 对于这一点，雪红尘也不感到意外。 以当今军部中，头脑与智商均位列三甲的八意咏琳为对手，雪红尘从最初开始就不认为事情会如他所愿地顺利发展。他来这里是为了把事情的全貌弄清楚，有的是耐性。 “嘛......既然咏琳局长妳说不是的话，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吧。说不定那是「灾厄兽」身上的鳞片?”眼见吓唬无功，雪红尘也果断地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将矛头直指不在处的姬月华“话说回来，我从梓还有宛那儿听说了，这两天月华好像一直待在这里对吧?。” “啊啊，我有不少与研究相关的工作拜托他，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借住在我的房间里。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稍微想起了一件令人惊奇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儿难以置信。” 说话的同时，雪红尘将目光移向了实验室小屋的各处，从角落开始仔细的上下打量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印象中，从前天晚上开始，一直都是由咏琳局长妳把膳食拿回这个房间吧?” “那又怎样?” “那就很奇怪了。”停顿了一下，雪红尘将目光放回八意咏琳身上“月华是个很负责任的孩子。无论是由职位，还是习惯去考虑，把膳食拿回这里的人都应该是他。假如只是一次﹑两次，那也罢了。但是，一直让咏琳局长妳亲自拿食物给他什么的......以月华那较真的性格，不可能会答应吧?除非......他因为某些缘故，身不由己。就好比说......在激战中受了重伤，不想在伤愈之前被人察觉到，又或者......因为伤势实在太重，甚至就连想站起来都做不到，所以只能任由咏琳局长你代劳?” “真是......有趣的推论呢。” 前言撤回。 雪红尘敏锐的程度，以及他对于姬月华的了解，远超八意咏琳自身的想象。凭着这两者，就算雪红尘可能说不上是与她十分熟稔，却依旧从蛛丝马迹中，推敲出一个无限接近事实的脉络。 意识到雪红尘比她原先的想象中还要棘手，八意咏琳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可惜，“推论”终究也只是推论，真要说的话，和白日梦也没什么分别。你刚刚所提出的“假设”，你能够拿出证据证明不是空想吗?” “这种说法，听上去就像法庭上的罪犯在垂死挣扎呢。” “少废话。不管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我都不会容忍别人怀疑到我的头上。证据，有，还是没有，没有的话便请你出去吧。” “只不过是作了一个假设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火气。”仍然是那样，没有正面响应八意咏琳的提问。雪红尘自顾自地打量着小屋的内部，与此同时，还用鼻子嗅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地板上的被子......那是姬月华这两天以来睡觉的地方。 “消毒药水?” “!!!!!” 为了将血腥味驱除，除了用特制的消毒药水替姬月华“洗澡”之外，在姬月华恢复活动能力后，八意咏琳还刻意往他睡觉的地方倒了大量的普通消毒药水。 两种消毒药水混合起来，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姬月华这两天中一直穿着那件染血的军服，他身上的血腥味也不会残留在这个房间里......或者该说，他身上的血腥味早已被浓浓的消毒药水味所掩盖。为了去除那浓烈得吓人的消毒药水味，无奈之下，姬月华在中午的时候被迫洗了三次澡。 想在这个房间内找到姬月华受伤的痕迹，那是不可能的。消灭证据的工作八意咏琳做得十分完美。 然则...... 在消灭直接证据的同时，遗留下来的尾巴也得彻底地清扫掉......这一点，八意咏琳便没有做得那么完美了。解决残留在姬月华被子上的消毒药水味，那就是她一时记不起的待处理事项。 正因为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所以，反而不自觉地松懈了。 或者，如果雪红尘不是紧接着姬月华的离去走进这里，而是晚一﹑两个小时才找上门来的话，八意咏琳恐怕早就想起了这回事，将整张被子毁尸灭迹。 问题在于......来不及。 没有预料到雪红尘会突然上门询问，那就是她的败笔。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堂堂军部十三师长之一，你该不会把头凑近小孩子的床铺，仔细闻上方的气味吧?” 到了这个地步，就如雪红尘所说一般，只能作垂死挣扎了。 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制止只会使自己变得更加可疑......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焦虑，八意咏琳故作平静地摆出了一副厌烦的表情，向雪红尘冷言相向。 “......我的确不会。” 本来，雪红尘也不过是想走近细看，此刻，被八意咏琳这样说，他自然不可能再靠近姬月华的被子。 被八意咏琳用言词堵塞了察看的可能性......虽然，其实他大可以“可疑”为名义强行进行检查，但是，“擅自检查他人的私人物品”这行为本身的性质是不会变的。 雪红尘当然不打算在自己头上冠以变态之名，当下亦就此作罢，将目光放回八意咏琳的身上“还一件事情没有告诉妳......在那个洞窟里，我找到了疑似月华的佩刃战斗过的痕迹。” “这......” “这·次·，是真的。” 和刚刚虚张声势时不同。 这次，打断了八意咏琳的说话，雪红尘从军服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型的透明塑料袋子。袋子的里头，放着一些夹杂了沙子和碎石的焦黑色粉末。 雪红尘将袋子在八意咏琳面前扬了一下，嘴中轻轻说道“在我们军部十三师之中，唯一持有「属性武器」的人就是月华。恰巧，他手上的武器同时也是火焰属性。这件事妳怎么看?” “唔......” “当然，妳也可以推说这些灰烬是火焰属性的「灾厄兽」与另一只不知名的巨大「灾厄兽」互相撕杀时留下的痕迹......就如妳所说般，我并没有直接的物证。可是，不自然的自相残杀，不自然的举动，不自然的痕，还有，唯一能将所有事情合理化的「手环」......将这些全部加起来，妳不觉得我已经接触到真相了吗?” “唔!!!” 没想到，不过是今天才发现到洞窟的存在，雪红尘便已顺藤摸瓜地推敲出事情的大概。 能够指向真相的丝索实在太多了。诚如对方所说，说话到了这里，有没有直接的物证已经不再重要......终于，八意咏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焦躁与慌乱，很是不甘地砸了一下舌头。 “没有话想说了吗?” 将八意咏琳的表情看在眼内，眼见她没有回应，心知她已放弃了辩解，雪红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对方闯下的祸实在太大，而在那之后，能够给她抹去痕迹的机会又过于有限，说不定还真的能被八意咏琳隐瞒过去。 “以月华的性格来说，很难想象是他主动提出这种疯狂的行动。不管有什么原因都好，擅自行动是违犯军纪的，更不用说，妳和月华都是现今军部中举足轻重的核心人员。现在，就让我正式宣布对妳的惩罚吧!咏琳局长。” “呜咕......” 攻防战结束，以八意咏琳的败北告终。 拿出了胜利者的气势，雪红尘朝着垂下了头的八意咏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以指挥官的身份宣判，第十三师师长八意咏琳因为违犯军纪，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带同副官擅自行动，妄顾自身和下属的安危，深入险地，现在，正式下达对第十三师师长八意咏琳的禁足令!从现在开始，除了吃饭﹑洗澡等生理需求以外，第十三师师长八意咏琳将不得踏出这个实验小屋半步，为期十天。以上!” “咦?” “考虑到妳们是初犯......只有这一次，我会替妳和月华把事情压下去的。对妳的惩罚，也仅止于这儿我们两人知道。我不会让其他人来看守妳，但是，也不要忘记信任是建立在彼此的行为之上。假如妳破坏了这份信任的话，那么，下一次我便没有这么好说话了。就是这样。” 语毕，雪红尘缓缓地将塑料袋放在桌上，然后，转过身子便打算离去。 “等一下。” 于雪红尘的手碰上门把之际，八意咏琳出声叫住了他，不解的问道“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不会告诉左老爷子?又或者威胁我做什么事情?” “我的印象在妳心目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将本已握住了门把的手放下，雪红尘一脸无奈地扭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已远比刚刚柔和“如果是第四师师长的话，说不定还可能趁这个机会耍妳一把。但是，我可不喜欢欺负小孩子。要是妳能就此把我的劝告听进去，那便可以了。而且......” “而且?” “妳这样做的原因，我或许知道呢......”端正的脸孔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雪红尘将木门从内侧打开了，在最后，朝着八意咏琳说道“替我转告月华，不要过度努力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