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纷争的种子

    和吸血鬼库洛的态度截然相反，两位白袍法师见到了他之后，只是礼貌的问候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去，似乎是一点时间都不愿意和这位吸血鬼站在一起。

    “看来你在议会中，并不怎么受到优待。”邓恩通过吸血鬼的双眼，关注着这场议会，于是在精神层面说着话。

    “很正常，魔法议会的创建者和主体都是人类，异类种在他们眼中本来就是二等人，态度上有差别，十分正常。”吸血鬼的回答却十分随意，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在很多人的眼中，我们血族可是罪大恶极，不被鄙视都算不错了。”

    这位吸血男爵一边走着，一边用目光扫着前面的两个人，给邓恩介绍情况。

    “在魔法议会，拥有议员资格的，都是身着白色的法师长袍，而且至少要掌握四环奥术，也就是说，这里的议员，每一位都至少是四环法师。”

    “四环法师在北方的公国，是可以成为一座魔法塔的首席的，没想到才刚刚到了议员的资格门槛，”邓恩微微感慨，但并没有太过惊讶，主要是对奥术师的等级和意义了解的不深，所以他又追问了一句，“那么议会有多少位议员呢？”

    “六十四位。”吸血鬼直接回答，“最初的时候只有十六位，等联合帝国创建的时候，议会和帝国合作结盟，于是议员扩充到了三十二位，几年前，新任议长进行改革，增加到了六十四位。”

    “以后是不是要扩张到一百二十八位，然后是二百五十六位？”邓恩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吐槽了，“没想到魔法议会居然喜欢凑整数，难道历任议长，都是程序猿？”

    “那是什么东西？魔兽吗？”

    由于是精神上的直接交流，所以吸血鬼可以领会到“猿”字的精髓，转变成对应的通用语单词。

    但紧跟着他就说道：“不过，未来扩充到一百二十八人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六十四位四环以上的法师，已经接近瑟尔大陆的极限了，想要凑更多议员，只能降低标准了，这也是议会一直在讨论的问题。“

    邓恩却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你关注的焦点，居然没有整数这一项吗？”

    吸血鬼一愣，然后有些误会，他说道：“看来您对于四环的意义，确实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所以关注的焦点是一些奇怪的地方，不过没有关系，这方面缺失的知识基础，很快就会有人为您补全的。”

    说话之间，吸血鬼已经走进了那个方尖碑建筑，马上就有柔和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通过感知联动，也被邓恩感受到了，然后他就从吸血鬼的视野中，看到了这个宽敞的有些过分的大厅中，最顶上的那颗小太阳。

    “人造太阳，令人惊讶。”

    邓恩感慨了一句，倒是没有太过意外，因为目前他对于魔法能做到的、前世难以想象的事，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事实上，除了头顶上的那颗太阳，这座大厅明显也与从外面看的大小不符，显然里面也涉及到空间方面的奥术，比方尖碑外面的广场还要宽敞。

    “如果这些奥术法师投入到房地产事业上，估计那些地产大佬都要赔苦了……”邓恩正在感慨，忽然又暗自摇头，“也不对，说不定一番资本操作之后，还要更贵，就像钻石那样。”

    他这边胡思乱想，另一边吸血鬼却步履优雅的穿过了花园小道，来到了最中间的大殿——

    这座大厅，堪比广场，所以布置了花园，甚至还有一条小河。

    而位于中心的大殿，也不是在贵族中流行的样式，没有围墙和花花绿绿的窗户，更没有充满了宗教气息的壁画，而是用几根出白色的立柱，顶起精心雕刻了边缘花纹的屋顶。

    柱子有几人合抱那么粗，而屋顶边缘的雕刻上，更是布满了人物和景观，像是在诉说着故事。

    “神圣帝国时期的建筑风格，充满了古典的韵味，因为议会的传承，还是有些历史的，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单调的色泽。”吸血鬼走进了大殿，来到一张巨大无比的圆桌前面，找了一张座位坐了下来，同时在心里对邓恩说着。

    圆桌位于大殿中央。

    这真的是一张非常巨大的圆桌，以至于它甚至能将六十四张高背椅子完全拜访下来，而且每两张椅子之间，还有这非常大的间隔。

    邓恩甚至觉得，如果着急十个人，那么他们甚至可以在桌子上来一场篮球赛——桌子的面积，要和一个小体育馆差不多了。

    邓恩注意到，吸血鬼坐着的位置，距离其他法师都很远，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法师落座，最近的一个，也隔着三个座位。

    “看来这次议会，不是所有议员都会过来。”邓恩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几乎没有来齐过的时候，至少我没有见过，毕竟每一位法师都有事情要做，不是在探索奥秘，就是在做实验，就算是教导学徒的，也不认为会议比自己的事更重要，更不要说还有不少议员，被委派到外地，”吸血鬼说着，话锋一转，“而且我知道您的意思，是的，不受欢迎，大概就是我的标签吧。”

    在两个人精神对话的同时，还不断有议员法师走进来，然后一一落座。

    其中还有两个耳朵尖而长的精灵法师，坐在距离吸血鬼不远的位置。

    邓恩观察了一会，心里的好奇渐渐平息下来。

    “光是等待议员们过来，就已经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等正式的会议开始，估计时间会更长吧？”

    “不，法师们开会，并不喜欢绕圈子，而且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没有人想要浪费在会议桌旁边，”吸血鬼摇了摇头，“所以召集所有人过来，其实是每次会议用时最多的环节，而真正开始了之后，议题很快就会结束。”

    仿佛是为了印证吸血鬼的说法，在他话音落下不久，钟声响起。

    “不会再有人来了。”吸血鬼这么说着，目光带着邓恩的意志，落到了对面的两个人身上，“议长没有过来，主持会议的就是这这两位了，他们一个是议会首席法师，一个是议会的大法官。”

    邓恩终于又有了一点兴趣，朝着两个人看了过去，立刻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目光居然无法看清楚他们的面容，视线和目光在落到对方脸上的瞬间，就被扭曲了。

    “这两位是有着称号的法师，距离成为传奇也不远了，因此他们的精神力已经雄厚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能够在无意间干涉现实世界，因此就算是我的目光，也无法看破他们的本质。”

    邓恩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通过吸血鬼的双眼完成的，所以事实上，是吸血鬼无法看清楚两个人的面容。

    “当然，如果您亲自在这里的话，可能只是看他们两个人一眼，就要头晕脑胀，休息一阵子了。”

    邓恩点点头，他并不怀疑这种说法，而且现在他的主要精神，都集中在了那两位会议的主导者身上，他想要知道，这次会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吸血鬼会说，关系到所有学徒。

    “关于北方议员提出的，有关建立一个奥术学院的提议，我们需要进行一次正式的表决。”

    会议的议题，果然像吸血鬼说的那样简单。

    那位大法官一开口，就直白的表明了问题，也让邓恩很是意外。

    奥术学院？

    这个说法，立刻让他的脑海中蹦出了诸多信息，什么学院流、校花榜、霍格沃茨、学年班级划分、每年都出事之类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提议，对于魔法议会来说，也许是一种冲击，因为据他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议会中虽然也有接近前世那样的学院框架，但本质还是导师和学徒为核心的传承制度，这种情况，肯定不容易改变。

    果然，这边大法官的话音落下，就有几位白袍议员表明了态度：“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建议，看看那几个教会的情况，就知道这种学院会带来混乱和无序。”

    “是啊，我们这些人平时的时间都不够用，如果还要拿出来浪费在学院里面，就显得愚蠢了，况且我们现在也有类似的组织，在议会学习的那些学徒，他们不就像是在一个学院中么？而且外界也是用学院来称呼的，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真的建立一个完善的组织。”

    “带着自己的学徒，让他们跟在身边学习，有天赋和领悟力的，最终会走上正确的道路，这说明他们本身就是学习奥术的种子，如果无法领会，就说明他们离真理很远，或者无心追寻，但是学院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些无心追求真理的人，强行带上奥术的道路，这样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一连串的法师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而且看他们熟练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相对的，也有些法师持着不同的意见。

    “也许值得试一试，我曾经听雅尔塔阁下说过，如果聚集在一起，我们可以集中资源，共同实验，而且分享知识和发现，并不见得是坏事。”

    “是啊，想一想，有的时候，为了一个难题，我们要白白耗费多少时间，最后很多要靠着其他人的帮助才能完成，如果一个学院建立起来了，或许能把这个过程省略掉。”

    “我认为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尝试，或许有主意进一步加强议会的影响力，同时增强凝聚力，不至于每个月都有几次内部冲突需要仲裁……”

    几位法师在一阵近乎控诉的反对声后，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

    但是邓恩注意到，相对于赞成和反对的议员，更多的人在保持沉默。

    同时，他也意识到，无论是哪种态度，议员们关注的，其实都不是学院本身。

    “他们更在意这个学院建立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反对者认为是负面影响，会挤压和占用他们的时间和精力，赞成者则认为这有助于提升实验效率，创造更多的成果，但是并没有人真正在意，学院的建立对于学徒这个阶层的影响……”

    由于自身就是学徒，所以邓恩在这场会议中，不可避免的会带入到学徒的身份中，再加上吸血鬼最初的提醒，他当然会思考这件事，对于自己，以及自己所在的阶层，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考虑到小作坊式的学徒传承制，和正规学院在教育资源和教育效率上的差距，当然是学院这种组织形式，更能让学徒接触到更广泛的奥术知识，而且正规的学院，也能有效的保护学徒的权力，也能让学徒们有更充分的时间去学习……”

    想到这里，邓恩立刻就意识到了，在这个议题上，自己的利益是和北方法师们一样的，也就是说，他并不排斥正式、正规的学院建立，甚至乐见其成。

    这样的意见，传达给了吸血鬼，邓恩需要知道这位从属的态度，他当然不会逼迫对方，况且涉及到议会表决问题，也不是一个吸血鬼的态度就能改变的。

    “安静！”

    那位首席法师开口了，他的声音非常有穿透性，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他们停下了话语。

    “我们需要表决，如果相差的不多，那么很快将会有一次全体会议，包括不在场的那些议员，到时候，他们也要通过水晶球参加，三分之二，这是分水岭……”

    态度已经明确，众多法师时间宝贵，他们好不啰嗦，做出了各自的选择。

    十分钟后，吸血鬼用兴奋的语气说道：“知道吗？这次失败不会让北方的那些家伙退缩的，未来十年，议会将围绕这件事产生无数纷争，您将会十分幸运的见证这一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邓恩在学院派的提议被大比例否决的那一刻，就不打算再关注这件事了。

    “我只想学习，安静的学习，除此之外，根本不想掺和，也没有能力掺和，只要议会不倒就行，这样我就能安静的学习了，也希望没有人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