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门

    飞！

    向上飞！

    片刻间，沈炼御风往上冲出十万米，依然不见一片枝叶。

    “不愧是世界树，当真是高。”沈炼提了口气，周身光芒大盛，化作一道白光疾冲而上，转眼间又是跨越十万余米。

    蓦然——

    他看到世界树垂下来的枝叶，如同垂杨柳一般，大串长满蝴蝶形状花朵的枝条垂下来，犹如紫色瀑布一般，壮丽迷人，如梦如幻。

    沈炼精神一振，以更快的速度冲上去。

    须臾后，他终于看到了第一个枝干。

    但世界树的枝干自然也是极其粗大，沈炼立刻折转方向，寻找枝干的枝干。

    稍微小一些的枝干。

    “这个枝干就不错。”沈炼看了看面前那个足有五六米粗的枝干，当即抬起手，以手为刀，竖劈下去。

    空中寒光一闪！

    粗大的枝干脱离，掉落。

    沈炼心神一动，释放出强大的念力托住断枝，摄来。

    但是，断枝在下个瞬间骤然化为灰飞消散。

    “果然……”沈炼心道一声，旋即转头看去，表情不禁变了。

    世界树失去的枝干，不知在什么时候，重新长了回来，还与原来的一模一样。

    “有意思。”

    沈炼有点明白蓝净明的苦恼了。

    原来世界树不可取材。

    估计蓝净明试过了无数法子，早就黔驴技穷了。

    沈炼倒也不着急，仰头，自语道：“站在世界树之巅看风景，一定非常壮观。”

    站得高，看得远。

    站到世界树最高的树梢上，自然风景独好。

    思及此处时，沈炼断不迟疑，往上冲去，在横七竖八的枝干间穿梭。

    一路扶摇直上！

    不知不觉间，沈炼进入了世界树上层区域，这里枝干非常密集，纵横交错，更可怕的是，空气变得十分稀薄。

    “如果这是在地球上，我已经冲出了大气层了吧。”沈炼呼吸困难，起了高原反应，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

    万幸，他有自在蛊，肉身重组，能根据所处环境迅速调整身体结构，轻松实现适者生存。

    不夸张的说，纵然在无氧外太空环境，沈炼也能生存下来。

    “这个高度，蓝净明应该到达不了。”

    沈炼沉吟了下，几乎可以肯定，他是第一个进入世界树上层区域的人。

    环顾来去，如同深陷杂树丛中。

    拇指粗的光线一束束透射进来。

    似在某个秘境探险，有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味。

    “算了，我就不慢慢欣赏这些风景了，一口气冲到巅峰吧。”沈炼干脆摇身一变，化作阴风刮过杂乱的枝干，迅疾冲往高处，带起一阵枝叶乱颤。

    呼！

    “到了……”阴风形态的沈炼忽然看到前方光线明亮了许多，连忙更快了三分，哪想到，下一刻，砰的一声响！

    好像是撞到了一面无形墙壁上。

    沈炼被弹了回来。

    倒是没有受伤，沈炼迅速稳住了身形，凝目仰视树梢前方，隐隐有个门的影子。

    此门并不是很大，三米高两米宽的样子，似虚似实，有点像是石门，竖立在虚空之中。

    “居然有个门？！”沈炼着实吃了一惊，不是说梦魇兽的梦只有世界树么，哪里冒出来的门户？

    沈炼靠近些仔细观察，发现世界树最高的那个树梢，长得很怪异，好像是章鱼触手一般，挤入了虚幻石门的门缝之中。

    沈炼抬起手，触摸虚幻石门。

    却只摸到一片气流。

    虚幻石门好似不存于此间，沈炼完全触及不到。

    但世界树触及到了！

    “这个触手树梢这样生长下去，将来会不会把这个门给挤开？”沈炼摸着下巴玩味起来，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门后有什么？

    未知总是令人遐想，瞎想，还有恐惧。

    沈炼思来想去，忽的做出决断，他一把抓住触手树梢，刺啦一声，往外拉扯了出来。

    这一扯，却是扯断了。

    半米长的一截触手树梢，被从门缝里拔出来后，便掉了下去，撞在其他枝干上，当当当响个不停。

    见此一幕，沈炼顿时咦了声。

    这截触手树梢没有化为飞灰消散？！

    沈炼一头栽倒下去，俯冲而下，一把抓住正在下落的触手树梢。

    攥在手里，等了片刻。

    “没有消散！”沈炼心头大喜，他是结结实实把世界树的一部分收在了手里。

    再仰头……

    虚幻石门渐渐彻底隐去，完全看不到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诡异。”

    沈炼嘴角一咧，在树干上盘膝坐下，心神缓缓沉入韬略空间，坐在双面王座上，双目当即神光闪烁，智慧的力量全开。

    “梦魇蛊，梦境，世界树，触手树梢，虚幻石门……”

    沈炼化身智慧之王，加速思考，全面解析，演算构成，模拟造化。

    片刻后，沈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浮现一抹振奋之色，自语道：“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梦魇兽的梦境入侵了某个现实世界，通过这截触手树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截触手树梢，绝对是神圣之物，拥有超乎想象的威能！”

    “吞食蛊·吞噬同化！”

    沈炼身躯一震，随即释放出大量的泥巴状粘液，一下包裹住触手树梢，卷起收入体内。

    “同化中……”

    沈炼微微一笑，再次化作一阵阴风，呜呜呼啸着朝下落去。

    回到地面。

    蓝净明眉梢一挑，立刻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北境之王，可有什么收获？”

    沈炼一脸遗憾的表情，道：“我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法带走世界树的一枝一叶；我想往上到达顶端看看，却无法呼吸，只好无功而返。”

    蓝净明听了，一脸失望之色。

    很显然，他觉得沈炼是奇人，或许能帮助他揭开世界树的秘密，结果却是这般。

    不过，蓝净明很快冷静下来，微微一笑道：“可惜了，那你看这交易……”

    沈炼迟疑了下，摇头道：“不如就此作罢，不过本王既然来了太元宗叼扰，就送太元宗一枚铁幕，如何？”

    蓝净明连忙摆手，道：“哪能让北境之王破费，这样吧，就按照梦家出售铁幕的价格，以黄金玉璧来结算，怎么样？”

    沈炼也不客气，道：“可以。”

    这场交易迅速完成。

    太元宗得了铁幕，沈炼得了大量黄金玉璧，全部用来温养王之玉璧。

    此后，沈炼离开太元宗，直奔岷山派。

    一路无事。

    ……

    岷山派隆重欢迎北境之王。

    在观星台，沈炼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星辰石。

    观星台是一个没有穹顶的大殿，一仰头便能看到群星闪耀的画面。

    一束束形成之光倾泻而下，被牵引而来，聚拢成一道巨大的光束。

    浓郁的星辰之光好像流水般汇聚于观星台内，凝结为实体，天长日久，便形成了结晶化的星辰之光，也就是星辰石。

    当然，这里的天长日久可谓十分久远。

    岷山派的星辰石，存在至少十万余年了。

    它被岷山派的老祖发现的时候，其实只有西瓜大小，后经过岷山派建成观星台聚拢星辰之光灌注培养，星辰石已经长大了数倍。

    饶是如此，星辰石依然不大，珍贵程度也是非同凡响。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沈炼用铁幕换到了柑橘那么大的一块。

    ……

    极光派，在极北之地，酷寒。

    独特的极地环境，造化了极光世界。

    在这里，极光不是偶然现象，而是每天都能见到。

    浓郁的极光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斑斓多彩的“极光冕轮”。

    彩带也似！

    众所周知，极光来源于太阳，也可以归类于星辰之光，与星辰石属于同源。

    沈炼所看到的极光冕轮横亘天际，好似天河在流淌。

    极光派有独特法门，从天上的极光带里汲取下极光之水。

    却不能长久保存。

    只能迅速炼化掉，为此，沈炼用掉一只无中生有蛊，诞生一只星辰类蛊，取名为“星空蛊”，这才把星辰石和极光冕轮消化掉。

    而在神圣之物的滋养下，再消耗点蛊惑值加持成长，星空蛊迅速进化到了黄金十级，简直没有一丝意外。

    非常顺利！

    ……

    灵空门到了。

    此间的神圣之物乃是“绵柔吐息”。

    直到沈炼见到一头巨龙尸骸，方才知道，所谓的“绵柔吐息”，原来就是龙息！

    “其实，龙息有很多种，只因为大家最常听到龙息是喷火，也就是火焰燃烧型，误以为龙息就是燃烧毁灭之力，实则不然。”灵空门掌教热情介绍道。

    “绵柔吐息，顾名思义，吐出的气息绵柔无尽，低而不淡，高而不烈，绵长尾净，丰满协调。正所谓散花妙手极灵空，绵柔二字的极限便是灵空！”

    沈炼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身怀鲸息蛊，炼化绵柔吐息没有任何问题，此行依然无比顺利。

    ……

    终于，轮到法源寺了。

    五宗中，若论风景幽奇，法源寺可能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疏疏翠竹，郁郁老松。

    房舍清幽，不修边幅。

    小桥流水，彼岸乾坤。

    还有那朗朗佛号，令人心神宁静。

    沈炼还没有进入山门，只远观其中一隅，便感受到佛门圣庭的几分意味。

    “自家清净，到了外面，却污秽不堪。”沈炼大摇其头，对法源寺一点好印象没有。

    或许他与法源寺真有孽缘，就在他抵达法源寺山门附近的时候，突然遭遇了刺杀。

    三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冒出来，合力搬起一座百米高的山峰，朝着沈炼一行扔了过来。

    “护驾！”

    石虎等亲卫大惊失色。

    沈炼怒哼一声，身形跃起，愤怒神拳一捣而出。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山峰解体般崩碎开来，漫天石块纷纷扬扬洒落。

    蓬蓬……乱石激射，法源寺山门被碎石砸坏。

    三个蒙面黑衣人立刻退走了，溜得贼快。

    “穷寇莫追。”沈炼挥了下手，拦住了石虎等人，偏过头去，恰好看到法源寺有很多高僧冲了出来，一个个神色惊诧、紧张。

    “老衲拜见北境之王。”方丈率众出来见礼，笑和尚也在，神色十分凝重，不见谢真。

    这个方丈的法号十分特别，叫“完了”，人嘛，看着慈眉善目的，身体微胖，有几分周伯通的喜感。

    “完了大师免礼。”沈炼轻然一笑，看了眼砸坏的山门，叹道：“刚才偶遇刺杀，本王未能拿捏好力道，以致古刹山门受损，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本王会命人修复，大师以为如何？”

    完了大师面不改色，含笑道：“一切遵从北境之王安排，敝寺上下感恩戴德。”

    石虎闻言怒道：“王上，这里是法源寺的地盘，那三个刺客必然是法源寺的和尚，这群秃驴，果然加害王上之心不死，该杀！”

    笑和尚连道：“施主莫要血口喷人，刺杀一事，与法源寺没有任何干系。”

    沈炼只看着完了，道：“方丈以为呢？”

    完了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回道：“若是，便是。法源寺上下任由北境之王处置。”

    沈炼哈哈笑道：“我看不是。”

    “北境之王英明。”完了淡淡笑道。

    沈炼摆了下手，道：“本王是来交易的，快些开始吧。”

    完了：“这边请。”

    一行人来到了伏魔塔，进入大殿。

    圆形大殿内，有一个方形火坛，坛内有黑色火焰在撩动。

    远远的，沈炼便感到那黑火蕴藏着恐怖的力量，眉梢微挑道：“好污浊的火焰。”

    完了：“所谓业火，乃是众生恶业之火，污浊不堪，炽烈无极。因众生六根不净，犯下诸般罪恶，而天道自有循环，故而，聚众生恶业化为火焰，即业火。将来有一日，众生恶贯满盈，不可救药，业火便会喷发出去，焚烧天地，毁灭众生。”

    沈炼笑了笑，道：“那本王可能就是罪无可恕了。”

    说着，沈炼走向火坛，在坛边盘膝坐下，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那黑色业火。

    霎时，黑色业火如同潮水一般倒卷而起，包裹住了沈炼全身。

    “王上！”

    石虎等亲卫心头大骇，连忙冲过去。

    沈炼却是摆了下手，偏过头来，笑道：“方丈，本王业火缠身，果然是罪孽深重啊。”

    完了神色不变，淡然道：“北境之王若是愿意遁入空门，法源寺会以无上佛法为你洗去一身尘垢。”

    沈炼哈哈笑道：“业火再强，比得过我心中怒焰之万一吗？”

    呼！

    霎时，红色怒焰迸放出来，与业火激烈缠斗。

    好似一红一黑两条蛇在厮杀。

    不知过去多久，两种火焰渐渐融合，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深红、颇为妖艳的火焰，形状酷似一朵绽放的莲花。

    整个大殿的温度迅速飙升，众人一瞬间口舌发干，眉毛卷了，纷纷面露惊骇地倒退开去。

    “那是……红莲业火！”笑和尚愕然变色，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以满腔愤怒，成就莫大罪业，方可炼成红莲业火。

    此火，威能恐怖，焚天煮海，毁天灭地！

    感受到红莲业火的恐怖，众僧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一个个连忙阿弥陀佛。

    唯有完了大师神色不变，叹道：“恭喜北境之王炼成红莲业火，此火固然威力巨大，却是愤怒无常，迟早会害人害已，老衲在此劝北境之王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沈炼哈哈笑道：“苦海算什么，岸上又有什么？方丈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听此话，完了深深动容。

    沈炼大笑三声，洒然离去。

    完了目送，良久，长长叹了口气，极其郁闷也似，苦笑道：“这下子，真是完了。”

    笑和尚低声道：“师父，山门前刺杀一事，会不会是北境之王自导自演，企图来嫁祸我们法源寺？”

    完了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必理会，北境之王势不可挡，势不可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