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今非昔比
这个刘军，江华看到之后就有了印象。 这件事可以说是他前世在高中时，与林馨之间发生的很多事中，回想起来最令人啼笑皆非的一件。 林馨从小到大，一直都有很多人追求，这是江华一直都知道的。 很好理解，其实林馨的性格很好，不仅长得漂亮，尤其是嘴角的梨涡，当她露出笑容时，很难有男生不心动……，在高中时还好，她不甚其扰，所以总是摆出一副清冷的样子。 事实上，哪怕到了林馨30多、40岁时，她的办公室里依然每天都能收到鲜花。 有一种女人，越老越美丽。 年轻时，或许因为阅历还不足，脸上依然有婴儿肥，略显青涩，稍逊风情，虽然也同样动人，但依然是一块璞玉。 只有当她经过时光的细细打磨雕琢后，反而会随着岁月的沉淀，越发迷人，散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赵雅芝、许晴、俞飞鸿……，都是“不老女神”的代表。 林馨也是。 要知道，38岁时的林馨，还有追求者站在楼下，直接送别墅的房本和玛莎拉蒂车钥匙上楼……，那时的她，被很多人誉为魔都地产圈第一美女。 但即使如此，现在还是少女的她，此时身边也依然有众多的追求者。 江华记得很清楚，有一年情人节，他在林馨家里，一晚上竟然有5个人来敲门（要知道这还只是知道她家的！）。 当时两人干脆把灯关了，假装家里没人，现在想想，也蛮有趣的…… 而刘军，就是一个自以为林馨应该属于自己的小男生。 刘军的父亲和林馨的父亲曾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两家以前常有来往，在初中时，刘军和林馨又是同班，关系还不错。 不过刘军这个人占有欲极强，又在外面认识一些小混混，如果哪个男生和林馨走的近一些，他就会在校外把人打一顿，警告那些男生离林馨远一点。 后来林馨才发现这件事，很生气，也就疏远了刘军。 中考后，刘军没有考上高中，去上了职业技校。两人之间就更加没有联系了。 但刘军却不甘心。 前世时，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江华和林馨走的很近的消息，又或许是某次江华送林馨回家被他看到了。 总之他对外宣称，要让江华好看！ 被林馨告知这件事，让他小心后，江华当时也是年轻气盛，直接和秦盛两人每天书包里都背着两把砍刀上学…… 要知道，金城地处西北，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和气候、风俗，自古就民风彪悍，江华和秦盛在初中的时候，也是在外面打架斗狠，什么都不怕的人。 虽然上了高中之后，懂事了，戾气和莽撞少了，但并不是没有了血气。 结果有一天，江华一出校门，就被刘军带了一帮社会上的小混混给堵住了。 江华和秦盛二话不说，下了车子，从包里抽出砍刀就冲上去，结果反而把那帮混混吓了一跳……，看到两人眼睛都红了，拿刀就砍，不是善茬。 尼玛，本来只是过来陪哥们站站场子，谁他么的愿意真动手上去挨刀啊！ 于是撂了几句狠话，居然一哄而散。 这件事，就变成了一场闹剧。 江华和秦盛也一举成名，成了一中有名的狠人。（要知道，那些真正的狠人学习都不好，很少考上高中的，一中里面大多都是乖学生……） 现在想来，江华也很感叹，自己少年的时候，还真是热血啊！ 当然，现在的江华，自然不会去做那么傻的事了。 当时还小，觉得外面的混混很厉害，不拼命不行。 其实长大了才知道，那些会去学校门口堵学生的，只是社会底层的闲杂人等，一个个都是欺软怕弱。 真正的牛人才不屑为之，大混混们在那个年代，已经都找门路赚钱去了，那些开歌舞厅、承包运输、砂石建材之类的，才是真大佬。 对付那些小混混，有太多手段可以用。 自己拿刀拼命才不值当。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 离开黄河边，两人来到商业街上的一家“自助火锅”店。 随着改革开放，川省火锅已经开始蔓延全国，而金城所在的雍凉因为临近川省，这时川式火锅已经成为最受欢迎的美食之一。 1995年的金城，不夸张的说，饭店只有三种：牛肉面馆、烧烤店、火锅店。 而自助火锅因为价格低廉，实惠，备受中学生们的热爱。 一人10块钱，就可以一直吃到弯不下腰，扶着墙出去…… 林馨一直没有解释刘军的事，江华也装作不知，两人说说笑笑，吃的很开心。 直到送林馨回家，到了楼下单元门口。 林馨在准备进去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江华，那个刘军……不是什么好人，你最近出了学校……小心一点。” 江华笑了，他伸手抚了抚林馨柔顺的长发：“放心吧，那就是个小脚色，你不用理他，我会处理的。” 林馨不意他忽然这么亲昵的动作，黑暗的夜色中，美目闪烁。 “嗯……那我上去了，你也快回家吧。”挥了挥手，转身上楼。 今天和江华出去玩，其实她很开心，连上楼梯都觉得轻快了很多。 不过想到刘军的事，秀眉又不禁微微颦起，也不知道江华准备怎么应付。 刘军那个混蛋，怎么那么讨厌呢？ ……………… 回到家里，江文川和王芳正在客厅聊天等他。 江华惊喜叫道：“爸，你回来了？” 江文川笑笑点头：“党校离家也不算远，学校也没规定必须要住校，没什么事，还是回家舒服点。” 王芳也喜色满面，毕竟江文川几天没回家了。 不过接着她就开始发牢骚了：“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乱七八糟的很多人上门来，又是送礼又是拉关系的，我都快烦死了。” 自从江文川因为张学平的推荐，特批进党校学习开始，忽然间江家就变得门庭若市、宾客盈门，每天都有各种原本不认识，如今却千丝万缕绕着弯连上关系的人上门拜访，令王芳不胜其烦。 张学平孤身而来，却身居主管党群人事的三号老板，正值如今金城政局重新洗牌的关键时刻，不知道多少人心中存着借机进步的心思。 层级级别和关系够不上张学平的，当然要从据说和张学平关系匪浅，被贴上亲信标签的江文川入手。 江文川在江城多年，以前在省报社，人脉本就较广，如今一朝走红，七拐八弯的关系着实不少。 他这段日子在党校也是有无数人通过关系联系，此刻听王芳话，眉头微皱，点头道：“恩，我知道……，看情况吧，估计也就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都什么人来了，带了什么话，你就听着，记下来就行了。” 他既然参悟到了张学平的另一层用意，这种招揽人的苦差使，还真得先背一阵。 很多事，一时也和王芳说不清楚，江文川笑呵呵的换了话题：“小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最近学习怎么样？” “和同学吃过了，老爸你就放心吧，这次期中考试，我打算继续提高一下名次。” “呦，有志气，你已经是年级第十了，我倒要看看你还准备提高到第几！”江文川很高兴。 如今他事业得意，家庭美满，儿子学业也不需要操心，正是志得意满。 王芳坐在旁边，看着丈夫和儿子，眼中说不出的欢喜。 虽然生活忽然间的变化有些烦恼，但丈夫事业开始走上坡路，王芳心里自然开心，而且现在无论是单位上还是外面遇到朋友，大家都逢迎奉承，对江文川夸赞不已，羡慕她有福气，也令王芳感到骄傲。 儿子大了，懂事了，学习也很好，一切都很顺心。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聊天，倒也其乐融融。 这时，门铃响起。 王芳脸色就变了：“哎，又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江华笑道：“我去开门。” 江文川在客厅中看报纸，却没有像往日也匆匆迎往门口。 江华看了心中暗自点头，老爸这一转眼，心态气度都拿捏的很到位啊！ 以前江文川在报社，交往广泛，自然热情好客，如今既然进入政界，尤其是这个时候，代表着张学平，这个姿态拿的就稳当了。 门外站的两人却令江华有些惊讶：“小舅！？”连忙将门打开。 却看小舅王少军笑呵呵的道：“小华啊，你爸爸在吗？……赵局，请进。”却是客气的请站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进门。 林风心头一动，小舅现在在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工作，他叫那人赵局，又态度恭谨，岂不是说眼前这中年男人是市公安局的局长？ 脑中琢磨，脸上应景的展开笑容：“我爸在呢，赵叔叔好！”礼貌的向那赵局问好。 江华知道，无论如何，市公安局都在张学平和江文川的棋盘上占据重要位置，这个人应该有用！ 果然，客厅里的江文川听到后已经笑呵呵的站了起来，迎到门廊前笑道：“少军来了？……这位是？” “姐夫，这是我们市局的赵涵宇赵局长！”王少军连忙介绍。 “哦！赵局长，你好你好！……来，快请坐，小华，去泡茶。”江文川一脸笑容，热情和赵涵宇握手。 这赵涵宇是市公安局分管刑侦、治安的副局长，在金城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今天会主动来访。 赵涵宇身材挺拔，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有种军人气质，此刻也是笑容满面，哈哈道：“江总，早就听老局长说，他的女婿人才出众，一直缘吝一见。今天来的冒昧，还望勿怪啊！”这时候江文川新的职位还没有确定，他还是按照副总编辑的称呼来称呼江文川。 这话令江文川微微一怔，才笑着接道：“谬赞了，呵呵……，赵局和我岳父认识？” 王芳的父亲王渤海，多年前曾是金城市公安局局长，也曾风光无限。 不过如今退休近十年了，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却已经很久没有人再提起王渤海的名字了。 没想到这赵涵宇一上来开场白，却是似乎和王渤海关系深厚。 “呵呵，老局长是我的老领导了！我刚从部队复员回来的时候，就在他的派出所当民警，后来进市局也是老局长给我调动的。”赵涵宇一边落座，一边爽朗的哈哈笑道。 王少军也在旁边坐下，凑趣道：“姐夫，赵局一直对我很照顾，我进市局就是赵局给我办的。” 江文川就连声道谢，气氛融洽起来。 江华在旁边泡茶，听的想笑。 这人啊，得势的时候，关系怎么算起来都是好的，退下来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如今王渤海只是个退休老头，赵涵宇却是当红得令的实权副局，若不是江文川如今和市委副书记张学平的关系密切，赵涵宇这样的人物，又怎会因原来的那些陈年关系，专程来家中拜访？ 不过，人性和官场本就如此，人际交往，利益本就是最核心的纽带。如果再能加上感情的因素，联系才能更加密切。 只是，一个实权的市公安局副局，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来拜访此时还未确定职位去向的江文川，不能不说有些意外。 要知道，赵涵宇应该是有资格直接上张学平的台面了。 借着王渤海的关系，先从江文川处入手，比直接去张学平面前投靠，似乎更容易得到江和张的认同感吧……。这人魄力眼光都是一流啊！ 江华思绪飞转，手中麻利的泡好茶，送到赵涵宇和王少军面前：“赵叔叔，小舅，请喝茶”。 赵涵宇也笑呵呵看着他道谢：“谢谢，……你是小华吧？听少军说，你现在在市一中读高二了？一中是好学校啊，省重点高中，还是张书记的母校啊！要好好学习，相信将来大有出息啊！” 江华微笑，礼貌点头：“谢谢赵叔叔。” 心下更觉得这人不简单，对他这样一个小孩子情况都了解的很清楚，一句话中先是将王少军带了一句，以示亲切。更点出了他对张学平的了解，无意间就为下面他和江文川的谈话做了微妙铺垫。 江华没有多待，现在的他还不适合参入到这种大人之间的正式谈话，就回到书房复习功课了。 听到书房门外客厅中不时传出的爽朗笑声，江华再回想起刘军在暮色中那闪着厉色的眼睛。 不屑的摇了摇头。 这种小混混，想碾压你，真是太多的手段了，想想都觉得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