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帮忙
文远伯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气又担心,以至于她连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刑部师爷在另一边,已经把文远伯夫人刚刚说的话整理成供词,端过来让文远伯夫人签字画押。 文远伯夫人眸光冰冷的瞪着东乡侯,“你算计我?!” “看在老伯爷的面子上,我不会对文远伯府怎么样。” “但今儿这供词,你不画押,就直接去陪文远伯蹲大牢吧。” 东乡侯是厌烦了文远伯府的厚脸皮。 逼她承认绝子药,是想让唐氏清净点。 他不想在文远伯府一案查清楚之前,文远伯夫人天天来东乡侯府门前跪着。 他不厌其烦。 只是没想到这绝子药的背后还和齐王妃有关。 这倒是解了他一个心腹之患了。 唐氏嫁给他的时候虽然用的是假身份,但苏锦的身世大白天下的时候,她是文远伯府大姑娘,云妃身边宫女檀儿的身份瞒不住。 她和齐王有婚约在身,而齐王和崇国公是一条船上的人。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到时候流言蜚语就够唐氏受的了。 现在有了这份供词,还有刑部左侍郎、师爷和衙差作证,在斥责唐氏之前,齐王妃要先身败名裂。 一个女人善妒到侧妃还未过门,就先给她下绝子药。 这样的火坑,哪个女子愿意往里跳? 唐氏是个聪明人,她做的也是聪明事。 到时候事情抖出来,舆论是站在唐氏这一边的。 手握这份供词,东乡侯就不用担心唐氏受伤害了。 至于他,流言蜚语若能伤他,当年他就不是纨绔子弟了。 供词一式两份。 文远伯夫人死活不肯摁手印,刑部左侍郎一抬手,两衙差摁着她的手把手印盖了。 文远伯夫人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刑部左侍郎望着东乡侯道,“当年老文远伯被冤枉,文远伯府抄家流放,是尊夫人逃进京,替父翻案,朝廷才还了文远伯府清白,文远伯才得以以庶兄身份继承爵位。” “作为兄长,上不能替父明冤,下不能照顾嫡妹,承了嫡妹恩情,不知图报,还拿她的终身幸福巴结权贵,甚至联合外人毁她一生,实乃狼心狗肺之辈。” “尊夫人被伤透了心,才不肯认兄嫂。” “对有恩的嫡妹尚且如此狠心,何况是对其他人?” 这话几乎已经认定御史弹劾文远伯之事属实了。 文远伯夫人身子一晃,把小几上的茶盏糕点打翻在地。 茶水泼在地上,并没有腐蚀地面。 虽然东乡侯让丫鬟在茶水里下砒霜,但丫鬟下的只是面粉。 当着刑部左侍郎的面下毒,这是犯法的。 再者东乡侯府里也没有砒霜。 林总管请文远伯夫人出去。 看在老伯爷的份上,东乡侯府和文远伯府井水不犯河水。 再来东乡侯府门前找事,就别怪东乡侯府真翻脸了。 刑部左侍郎办完了事,准备告辞。 东乡侯把供词交给他一份,然后道,“今儿委屈林大人从后门进府了。” 文远伯夫人在东乡侯府门前待了半天了。 不是确定侯府里没有外人,她不会什么话都敢说。 谁猜到刑部左侍郎会来,而且还是从后门进府的。 这个坑,她跳的毫无征兆。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坑里爬不起来了。 林大人笑道,“侯爷客气了,能帮上侯爷的忙,是我的荣幸。” 这也就是刑部尚书不在京都,不然还轮不到他呢。 东乡侯送他出府。 进来走的是侧门,出去走的是大门。 可怜崇国公府小厮在门外守着,看着刑部左侍郎出去,都有点懵了。 他一直守在外头,刑部左侍郎什么时候进府的,他怎么不知道? 刑部左侍郎骑马离开。 东乡侯目送他走远,然后望着崇国公府小厮道,“回去告诉崇国公,半个时辰后,我在醉仙楼宴请他。” 崇国公府小厮,“……。” 宴请他家国公爷? 是他听错了吗? 不止崇国公府小厮懵了,连林总管和苏小少爷都懵着。 他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苏小少爷扭着小眉头琢磨。 东乡侯要请崇国公吃饭的事一阵风传到唐氏耳中。 唐氏什么伤感都顾不得了,匆匆到前院,望着东乡侯道,“怎么突然要宴请崇国公吃饭?” 东乡侯看着她微红的眸子道,“就当我这个做女婿的给老丈人尽孝了。” “你不必为了我去求崇国公……。” 唐氏摇头道。 没人比她更清楚东乡侯有多想将崇国公绳之以法。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她去求崇国公,唐氏不忍心。 如果兄长待她好,倒也罢了,可偏偏不是。 连她自己都下不定决心,何况让东乡侯去。 东乡侯笑道,“我都请他了,现在反口也来不及了。” “不过崇国公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唐氏没再说什么。 再说崇国公,听小厮说东乡侯在醉仙楼请他吃饭。 崇国公懵了。 请他吃饭? 东乡侯是吃错药了吗? 王管事的望着崇国公道,“国公爷要赴宴吗?” 如果不赴宴的话,是要告知东乡侯府一声的。 这是礼节。 虽然两府不往来,但不能做授人以柄的事。 何况崇老国公还在东乡侯府住着。 “不去!”崇国公果断道。 王管事的退下。 只是刚转身,崇国公又道,“回来。” 王管事的望着他。 崇国公皱眉道,“我不去,倒显得我怕了他了。” “这面子,我给了!” 暗卫李忠不放心,早早的去了醉仙楼,把包间定好,免得东乡侯耍什么花样。 半个时辰后,崇国公坐着软轿在醉仙楼前停下。 包间内,东乡侯在喝茶。 崇国公走进去,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你居然会宴请我。” 东乡侯看着他道,“我这人向来有恩必报,这一顿饭,你要不给我面子来,我大晚上的估计真会睡不着觉。” “有恩必报?”崇国公眉头打结。 他做了什么有恩与东乡侯的事吗? 东乡侯请崇国公落座。 崇国公在他对面坐下,道,“有话就直说。” 东乡侯笑道,“国公爷做了我这么多年想做不能做的事,大快人心,不请你吃顿饭表达下谢意,我心底都过意不去。” 崇国公,“……。” “什么事?”崇国公脸阴沉沉的。 “自然是文远伯入狱一事。” “……。” 唰! 崇国公的脸瞬间拉成马脸长了。 他这是感谢他吗? 这是叫他来往他胸口上插刀子的! 东乡侯给崇国公倒酒。 崇国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把酒杯放下时,正好看到东乡侯眸底的春风得意。 崇国公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这一定是个阴谋!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气他,东乡侯在早朝上就可以气了,犯不着等到这会儿。 文远伯夫人在门口一跪半天,最后进了府。 她前脚走,后脚东乡侯就请他吃饭…… 这世上有他想做不能做的事吗? 他连皇上都打了! 这么说肯定是激将他,让他别再继续查下去。 这么点小伎俩,还能瞒过他? 这顿饭,东乡侯和崇国公吃的都很高兴。 两人吃饭,一同下楼,那真是同僚情义深啊。 那些食客睁圆了眼睛。 东乡侯和崇国公水火不容是人尽皆知的事。 现在居然一起吃饭? 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就是不知道是东乡侯堕落了,还是把崇国公拉入了正途? 楼上包间,南安郡王他们从东乡侯出门,看到窗户处他骑马走远。 四人脑袋还是懵懵的。 四人把眼睛揉了又揉,确定没有看错,那就是东乡侯。 东乡侯和崇国公一起吃饭,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这顿饭是谁付钱的?”南安郡王好奇道。 “还用说,肯定是崇国公啊,”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北宁侯世子把小伙计叫来询问。 小伙计笑道,“是东乡侯付的。” 楚舜几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东乡侯付钱的?! 东乡侯府的传统不是他们请客,让别人付钱吗? 东乡侯居然自己付钱? “一定有问题。” 四人不约而同道。 回府的路上,林总管望着东乡侯道,“侯爷,我看崇国公似乎没有上当……。” “我也没打算让他上当,”东乡侯道。 “……。” “崇国公生性多疑,我越让他相信什么,他就越不信什么。” “……。” 东乡侯是真的感谢他。 可在崇国公眼里,那是东乡侯在激将他,让他饶了文远伯府,他岂能顺了东乡侯的意? 他会把文远伯府往死里头整。 林总管替文远伯默哀,道,“可你答应帮夫人……。” 东乡侯斜过来一眼,“我没有帮忙吗?” 林总管,“……。” 帮忙了。 只是帮的是倒忙。 不过也不能怪侯爷,他一直陪在左右,都觉得侯爷是真心帮忙的。 奈何崇国公疑心太重了,别人转一个弯,他转好几个。 硬生生的把一个好计谋转成了倒忙。 还自以为看穿了侯爷的小心思,高兴的吃了顿饭。 要叫崇国公知道,非得活活气吐血不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果然一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