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另类传教

    杰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随意将公文包仍在地上，不理会因为粗暴动作从中洒出的各种文件资料，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再也不想动弹。

    他今年29岁了，因为忙于工作至今没有女朋友，如果事业有成也就罢了，偏偏工作并无起色，还经常受到上司的刁难，一只地精。

    人类职员被地精上司刁难是十分普遍的现象，这几乎是每一个下等公民必须面对的事情，但杰森知道，他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这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他或许可以反驳地精，甚至狠狠揍他一顿，就个人武力而言，身体矮小孱弱的地精绝对不是人类对手，当然，如果对方手中有枪支，那就说不定了。

    但这样做的结果是他会被立刻开除，个人档案上多出一个污点，再也没有一家大公司愿意聘请一位曾经殴打过地精上司的人类员工，只能从事一些出卖苦力的劳动，逐渐走向落魄。

    杰森一直躺着，直到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提醒主人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整整六个小时，他才起身，简单地煎了一份牛排，随便应付一下。

    当端着盘子回到小客厅时，杰森的目光被一张从公文包中滑出来的传单吸引，那是他在下班途中被一个秃头塞到手里的，鉴于对方起码六呎八吋的身高和一身虬结饱满的肌肉，他没有拒绝。

    传单中央，是一个模糊的剪影，依稀可以看到是一只脖子和手腕都缠绕着一条毒蛇的四臂娜迦，剪影周围，簇拥着一个个同样模糊的身影，他们长着一对像蝴蝶又像蝙蝠的翅膀，下半身呈烟雾状。

    旁边，还有一行漂亮的花体字：“喊出那个拥有魔力的名字，你将美梦成真！”

    “哪里来的名字？”

    杰森嘴上抱怨着，因为传单上没有除此之外的其他单词，但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将传单捡起来，放在桌上，一边吃饭，一边查看。

    直到杰森将最后一小块牛排塞到嘴中，他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传单上并没有宣传标语中所谓的“拥有魔力的名字”。

    “大概还有下一张传单，就像电视连续剧一样。”

    杰森抱怨着将传单扔到地上，就是这一瞬间，因为角度和光线原因，本来空荡荡的剪影上居然显现出一个单词来。

    人类犹豫了一会，终究没有抵挡出好奇心，将传单第二次捡起来，念出那个单词：“塔洛斯！”

    单身公寓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会相信这种东西。”

    杰森自嘲一番，洗碗、运动、游戏，在将近午夜的时候爬上床。

    疲惫的双眼慢慢合上，杰森决定不想任何和上司有关的事情，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睡梦中，一抹灵光降临，一条溪流蜿蜒展开，看不到尽头。

    杰森漫无目的地沿着溪流前进，几分钟后，人类看到他的地精上司，依然是那张丑陋的嘲讽脸。

    这一次，人类没有忍耐，他冲上前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左勾拳。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地精惨叫，随后呜咽着发出可怜的求饶，人类没有理会，将憋在心中的愤懑和怨怼全部发泄出来，一拳又一拳……

    那种拳拳到肉狠揍对方的感觉实在太爽了，疲惫困倦的肉身和饱受压迫的灵魂在这一刻统统得到宣泄。

    当地精被一脚踢中，像只足球一样滚出去时，杰森从梦中醒来，早上七点，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神清气爽！

    精力充沛！

    杰森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最神奇的是，昨晚的梦境是如此真实，好像他真的狠狠揍了地精上司一顿，吐气扬眉。

    果然是梦想成真，不在现实，而是梦境。

    ***

    以梦境拉拢第一批信徒并非塔洛斯的主意，是两个人类佣兵的。

    十天前，浮空飞艇上，在初步确定准备移植造物主的教义后，秃头有感而发：“我虽然没有任何传教经验，但换一个角度，事情会不会简单点？”

    他继续说：“如果将欢愉与繁衍之神当成一件商品——”

    『他怎么可以用如此粗鄙平凡的词汇形容伟大的欢愉与繁衍之神！？这是亵渎！』盖里听到塔洛斯愤怒的咆哮，他想捂住耳朵，随后发现那并没有用，因为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忏悔，快让他忏悔！』

    “塔洛斯殿下，他不是有意的，而且从某种层次来说，他说得并不无道理，即便是信仰，也需要一定‘卖点’和‘人设’，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信徒。”

    『你们最好能说服我，不然我要降下诅咒，在今后一年时间里你们休想体会到任何与情玉有关的快乐，我说到做到，真的。』

    秃头并不知道他可能迎来一个来自神灵的诅咒，自顾提议着说：“欢愉，作为一种享乐主义或许可能，但接受度和流行度可能不会太广，毕竟，能享乐的一般已经有了信仰，会信仰又没有享乐的基础。不过，要是直白些，直接定义为爱欲——”

    说到这里，秃头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你之前不是连续做了十五个怪梦吗？春|梦怎么样？只要信仰欢愉与繁衍之神，就能在梦中与梦中情人来上一发！真·梦中情人！一定会很有市场的。”

    『龌龊，下流……』

    盖里听到塔洛斯如此评价，但并没有直白地表现出拒绝，也就是说，存在一定可行性，只是身为神灵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如此掉价的事情来？

    可是为了拯救世界，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呀，人类佣兵想，而且春|梦本身也是欢愉的一环啊。

    “塔洛斯殿下，梦境的内容可以人为自由设定吗？”

    『当然可以，一旦被无面者入侵，他们便能窥伺到目标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然后针对性地编织出相应的梦境。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同意他的想法？那太不符合一位伟大的神灵了。』

    “我有一个类似的主意。”路要慢慢走，饭要慢慢吃，盖里告诫自己，“您也知道，如今是属于地精和工程学的时代，人类群体处境虽然不坏，但也算不上好，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遗憾，如果能在梦中得到弥补，您的名字必然随着梦境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真的？』

    “真的，我向您保证。”

    『姑且相信你一次，那繁衍呢？』

    盖里对秃头说：“你的主意不错，塔洛斯殿下对你的建议表示肯定，繁衍呢，你有什么想法？”

    秃头脱口而出：“不孕不育患者的福音？”

    『他完蛋了！』